秋末的晚上来临的总是那么快。走在回老宅院的路上，抬头看天已经有些些暗，就像加多了水的泼墨。许今背着小背包，走在青石上。老宅在远离市区的地方，安静而森严，适合老人养身。越往里走树木便越是茂盛，连丝光都不容易偷偷溜进来。许今深深吸了一口气，院子里种着的花已经可以闻到香味儿。许今想着大伯母的手真是巧，这冷的天气也能让花儿开得那么香。
闪神间，眼睛被谁从背后蒙上。许今咯咯一笑，伸手就挠身后的人痒痒。“啊呀，今姐姐，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攻击人家软肋。”许小南嗔怪道。许小北赏了一个板栗子道：“要你每回都淘气儿。今姐是你能欺负的么。”
“许小北你凭什么打我头，本来就不聪明，现在更笨了。”
“笨死算了，这次年段考试又考那么差，我看你怎么和爸交代。”
“许小北，别这样，你要帮我说好话。”
“谁管你，就得让你进爷爷的书房去。”
许小南眼巴巴的看着许今道：“今姐姐，你帮我吧，我不想被训呐。”
许今眨眼，看着眼前两个长得一样青涩干净的脸，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小丫头气急，背着书包匆匆进门，口里还嚷嚷道：“许小北你看着，我一定和你考上一样的大学，要你不帮我。”
许今笑笑和许小北一道进了庭子。
“姐，你好久没有回家了，大学里很忙么？”许小北伸手想拿过许今背在身上的书包。
许今侧过身道：“不重的，就几本音乐书。”
“也不是很忙，就是空闲的时候打了几分轻松的活儿，平日里倒也没有时间回来了。你呢？到下学期该高考了，紧张么？”
“平时够努力，怎么会害怕考试。就是担心许小南，一天到晚疯疯癫癫，读书都不上心。要是要考砸了得家里出面才能上好的大学，你看着吧，爷爷一准生气。”
“嘿，你们俩个你倒像哥哥了。果然是龙凤胎，嘴上打打闹闹心里还是想着对方的。”
许小北摸摸鼻子道：“那个疯人，要是不看着她，你看她能那么早回家。”
老宅的大门开着，厅里的灯亮着，照着外面也亮亮的。门口站着人，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就听有温婉声音说：“那么冷的天，俩姐弟在外面讲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赶紧进屋来！。”
许今小跑过去甜甜的喊了声：“大伯母。”
只见那人在脑后挽一个团髻，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身上穿着碧绿的旗袍。岁月虽然在脸上留下的一些痕迹，却越发显得韵味十足。
她伸手握住许今的手：“丫头，让伯母瞧瞧。”说着便扶着她的手臂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你看看才半年功夫没有见着，又是瘦了不少。你在学校是不是吃的不习惯呐。”
“妈，还说在外面冷呢，你就一直站在外面等着。”
季禾笑着说：“你爸爸今天出差回来了。我就在门口等着他。你们俩快进去吧。对了，今今，你爷爷在楼上，你等下送杯茶上去，好好和爷爷说会话。老头子嘴上没有说，心里其实可惦记你了啊。”
“好。”许今答应道。
许今倒了杯茶上了楼。书房没有关门，透过半掩房门瞧了一眼，看到老爷子正在写毛笔字。许家世代为官，老爷子许敏忠，早年当兵，一步一步被提拔到中央某高层官员。几年前才退下来，日子清闲了，倒是把原先那火爆的脾气给磨了不少。现在爱练练毛笔字，陶冶心境。许今敲了，喊了声爷爷。老爷子直起腰，拿开眼镜。
“回来了？”
“恩，爷爷，我回来了”许今把茶放在桌子上，人站在一旁，许敏忠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多余的话不说。她自小便不爱亲近老爷子。也许因为是他的眼神。常年在部队和岁月的沉淀，让那眼神里都带着威严。不说话，只一眼就能让人心里头闷闷的。她不知当初她老爸和老妈是下了多大的心才敢和老爷子叫板。
“学校生活怎么样，我听说你一直在打工。我许家的小孩历练是需要的，但是也不可失了身份，有些地方当初去过，现在可不能去了。”
白色大理石倒映她紧张：“爷爷，没有的，我只是做些零碎的工，没有再回去以前的地方了。”
“恩，我想你也试巧的孩子。比你父亲要乖的很，我说句话你还是听的。”
“爷爷是为我好，我心里明白的。”她装乖巧，老师面前乖乖牌。
“你下去吧，我要再练会儿字。”
许今点点头，退出了房间，心里一松，忙透一口气。往下瞧一眼，佣人们已经开始准备晚餐。沙发上坐在一个气势赫然的男人，面前是难得乖巧站着的许小南。许今噔噔跑下楼，站在男人面前道：“大伯，你回家了。”
眼睛变得明亮的。如果在以前的岁月里爷爷让她觉得敬畏，那大伯许睿便是她最喜爱的长辈。那时候，爷爷决定不再和父亲来往以后，大伯依然会在每一年过年的时候上门看望许今一家。大伯会把她高高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会笑着带着她和弟弟妹妹一起放鞭炮。父亲走了的日子里，他充当着父亲的角色，给予她最无私的爱。在这人面前，她爱笑便笑爱哭便哭，难得真正当个孩子。
“我家大丫头长大了。”许睿抚了抚她的发。
许今摇道：“才没有，我还是小孩。”
许睿爽朗一笑：“好好，永远不长大。大伯便留你一辈子。”
许小南上前拉拉许睿的手道：“爸爸偏心，对着今姐姐便是有说有笑的，对着自家女儿就一直训话。”
许睿侧头道：“那你也和你今姐姐一样，考上好大学。爸爸就不说你。你自己瞧瞧，那有点女孩子家的样子。”
“开饭了。小南去叫你爷爷下楼吃饭了。今天真高兴，一家人都齐了。”季禾拉住一个佣人道：“去拿点儿酒来。”想了想又道：“算了算了，你去厨房帮忙我自己去，要拿点儿好的酒。”
“伯母您别忙啦。”许今笑说。
“诶，要她去吧，她今天高兴。”许睿拉着许今坐到位置上。
饭桌上要是有了许小南永远都是开心的，讲着学校生活的开心事情，这个时候虽然爷爷依然和往常一样严肃，但是总觉得他心里也是高兴家里人都在一起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