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诗天碍着陆熊的面子,只是微微欠了身,再无多余的动作。这陆羽表面上是赔了罪,只是口头上仍是他占了便宜。我在陆熊过来之际就已经收了那瓶解毒丹,虽然想着对我的病情不起作用,却可以给一支。一支未来的路还很长,往后我不在了,他也事苦伶仃地一个人继续活着。
陆熊不愿和那个老翁继续纠缠,见陆羽也已经道了歉,就客套着离开。那老翁可能还想着陆熊要帮他引荐,只是人家到底是盟主,身份尊贵,愿意与他相聊已属不易。可怜将将半身躺入黄土的老翁却仍是不明白,只是惆怅地看着盟主离去的潇洒地背影。
此时,仍是上午略显早,有些门派未到齐。只是随着人流地增多,会场也开始变得吵杂。我看着陆熊一边虚伪地应酬,一边为陆羽引荐,不时地叹息,却笑得一脸得意。戚诗天正襟危坐,一脸的冷淡,只是不时地转着手中的酒杯。我看着他低垂地眼帘,不知道此时他既不主动与人攀谈,也不轻易回话,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突然人群开始骚动了,每个人都开始不安定。一阵奇异的香味在风中弥漫着,带着几分迷幻,却不是普通的女子的幽香。江湖各派稍微年轻一些的弟子已经开始忍不住低头耳语,个个面红耳赤,互相推搡打趣。只是见了自己派别的掌门面色不虞地看着他们,才稍微收敛了片刻。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惊呼了一声,就听到了众人一起吸气地声音,整个会场都显得鸦雀无声。
我因为坐着,所以被人挡住了视犀因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元熙和戚夕两个人早已经站起来,目瞪口呆地愣愣地盯着前方,好似被什么骇到的表情。就连一向木讷的一支也面色凝重地看着前方,神情专注。戚诗天早在人群开始骚动时就有预感般,回过神来紧握着手中的弯刀。
“你看见了吗……”
“天啊……”
“我这辈子算白活了……”青年男子互相抓着彼此的手,一边无意义地说着话,眼睛却还是盯着什么人,随着那人的走动,人们的视线也跟着移动。甚至少林方丈在看到来人的时候,视线也是直的。
我心下纳闷时何人如此了得,竟然能够震惊整个武林。待我再将江湖上的人都回想一遍后才后知后觉地猜测,难道是子衿来了?立马站起身来寻找子衿的身影,远看之下只觉一片花团锦簇。一群穿着不同缤纷色彩的美貌少年呈特殊的队伍齐齐朝擂台这边走来,有人散发,有人随意绾着一根上好木簪或是玉簪。还有些正经地盘了髻,发型却各不相同,直乱了人的眼。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当看到被美貌少年簇拥着款款走来的雍容华贵的女子时,一切显得那么多余。我的眼里只剩下那个擎一抹微笑向我走来的女子,直觉中感觉她好像朝我笑了一下,可是缓神再去看她,却发现只是自己的错觉。她如一个高贵的女神,走下自己的神殿,参加人们的聚会,却依然带着那份与生俱来的尊贵,让人们无法无视自己与她云泥之别。
我看着她,心底除了膜拜,再没有多余的情绪。我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她说不能亏待我,封我做十五公子,倒真不是调侃。这样一个人,本就不该只属于一个人。她的后宫有那么多可畏后生,我除却一张空皮囊,还剩下什么?不自觉地我的嘴角开始上扬,她似有预感般地将目光转到我的身上,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她才转头对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些公子也转过头来冷淡地看着我。
等到一众人等坐下来,会场中的人才开始惊醒过来似的,恢复了之前的吵杂。谈话间,年轻俊美的男子不免时常将目光转移到燕无双身上,那种矜持的暗恋,连我隔了几丈远都能清晰感受到。而一些年轻的女子总是悄悄与身边的人谈论一些俊美公子,互相嬉笑之后又迷恋地看着自己中意的男子。甚至峨嵋派的那个老尼姑都忍不住看了几眼那些公子哥,看完后还不忘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行径。我看见那些公子堆中有一个非常英挺地男子看到这一幕后,冲着师太远远抛了一个媚眼,师太惊得差点打翻了茶壶。
看到燕无双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为难,反而不少人对其抱有好感,我就安心地坐下来静等。此次武林大会不同于以往,以往大家都是冲着武林盟主之位而去,此次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隐神宫。
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等到将近正午了,子衿却还是没有来。大家在阳光下站久了,难免也晒出火气来了,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骂子衿的祖宗十八代了。我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觉得甚无趣。
燕无双倒是一派气定神闲,好像早已预料到般。那位英挺的男子早已为她撑了丝绸伞,一边蹲着陪她说笑话解闷。另一边有一个娇憨可爱的少年则给她摇着扇,时而插一句。我用衣袖擦了擦汗,感觉原来这武林中人当真笨的可以,不辞劳苦为他人做嫁衣裳。这场大会摆明就是陆熊占便宜,大家还那么尽心尽力地来陪着晒太阳。峨嵋派的那几个小姑娘,个个满头大汗,面颊通红,我看了不免心疼。
突然那个英挺的男子站起身来朝我笑了一下,就直直地向我这边走来。我有些紧张,毕竟他们可是会场的焦点,而我一向不喜欢被人注视。他走到我的面前,看见我窝囊地朝后退了退,轻笑一声后就朝元熙走去。
“这位,我家娘子怕被顶上日头伤着,特让在下给姑娘送把伞。姑娘不必推脱,我家娘子是性情豁达之人,她这么做纯属一片好意,姑娘只管接受了就是。”那男子说道。元熙推脱了一会儿推脱不掉,看我没怎么在意,就红着脸接受了。戚夕这小子见元熙有了伞,便没皮没脸地过去要一起撑。我看见燕无双坐在那里,看着我们这爆看见我在看他,就微笑着向我招呼。那英挺男子离开元熙那桌,故意路过我这爆经过我身边时低声说道:“娘子说,让你晒晒过瘾。”我惊讶地抬头,之见那男子离开的背影。
戚诗天离我稍远,没有听见,琚慕卿与我挨着坐,听见了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没有解释,只是回了燕无双一个微笑,也不管她能不能看的见。
陆熊大约也觉得再这样耗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因此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擂台中央。“感谢各路英雄好汉给陆某这个面子,千里迢迢赶来鄞城开本次武林大会。大家都知道往年的武林大会都是以武服众,谁能在这个擂台上站到最后,谁就是武林盟主。陆某承各位兄长贤弟的谦让,才有幸坐上这个宝座。只是今日陆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在座的各位能答应。”陆熊向四处抱了抱拳。
“陆盟主有话就说,我们一切都按照陆盟主的意思。”有些人喊道。
“陆盟主有事只管说,大伙儿都支持陆盟主。”
“陆老弟,你说来,老兄铁定顶你。”
“陆兄,你尽管吩咐,愚弟定不负所托。”擂台四下纷纷回道。
“好,好,感谢在场的各位对陆某的支持。陆某……”陆兄刚想说话,就被进来的人打断了。
“陆盟主不等咱们丐帮到来就开始召开武林大会,难不成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臭乞丐?”一个清朗的声音大声喊道。
陆熊的笑脸有些僵硬,不自然地看向来人。众人也追着声音回头看去,只见一群衣缕阑珊的乞丐拄着打狗棒,浩浩荡荡地来到会场。我看见那个为首的乞丐,顿时感慨世事变迁啊。原来是梅来去那个,虽然衣物不似先前那般鲜亮,脸上也有不少尘土,但不难看出是个十分俊美的少年。
元熙对着戚夕说:“那是乞丐吗?我从没有看到过那么好看的乞丐。”戚夕皱眉地看着他们,有些纳闷地说:“确实是一群不像乞丐的乞丐。”
我听了他们的话,再仔细看去,果然发现了小峰和其他几位面熟的人。我看向戚诗天,只见他镇定地坐着那儿,并没有对小峰付出过多的注意力,仿佛不认识对方。而小峰也一反先前姿态,目不斜视,只跟着梅来去。琚慕卿也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看见我看他,就瞥了我一眼,继续看前方。
梅来去来到擂台旁爆见只有一处座位,二话不说就率众乞丐上前坐下。陆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就只能由着他们坐下了。
娥眉的老尼姑见了一群臭烘烘的乞丐坐在他们旁边首先就皱了眉,露出一脸嫌恶。再看到有几个相貌不错的乞丐当众调戏她的弟子,就忍不住大声说道:“这是隐神宫的位置,请丐帮另寻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