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棒打鸳鸯偏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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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棒打鸳鸯偏不散

  花有道一上来就把自己的筹码公开了。他知道对于这个垃圾汉子来说什么东西是最有说服力的。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再和花澜来往。你们俩不仅不合适,而且绝对是不可能的。我可以顺便告诉你,花澜是有男朋友的,他叫曹辉,是咱们重山城有名的民营企业家。他和花澜是青梅竹马,很有感情的。两个人关系是铁定的,就只差领一张结婚证了。年轻人,你冒冒失侠地插这一脚,那是很不应该的。因为你可能不了解实际情况。所以我可以原谅你,也不和你计较,怎么样?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嗯?”

  花有道亮明了筹码之后,又摆出了这么一个大前提作为交易原则。他说得很轻松,显得很自信。之所以轻松和自信,是因为在他看来两万块钱和一家人的户口问题,对于面前的这个垃圾汉子来说,那个诱惑力是不可抗拒的。他会权衡那个利害关系的,会很知趣地往后退的。

  “爸,你这是干什么?”花澜一看父亲的架势,立马来了急,瞅瞅父亲又瞅瞅天生。恐怕天生会冒冒失失地上了父亲的圈套。

  天生低着头,端着啤酒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啤酒,徐徐地咽了下去,而后平静地开了口。“伯父,我谢谢你的好意。谢谢你对我们全家的关心。”他顿了顿,看了看花澜,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花澜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去提醒他,只是说了一句:“天生,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伯父,我是个没有文化的人。我什么都不懂。可是我认死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卖,只有人心是不可以买卖的。如果你是用那两万块钱和给我们全家办户口作价码来买我对花澜的心的话,我要告诉你,我不卖!再大的价码我也不卖。”

  这一个不卑不亢不疾不徐的回答,直把个成竹在胸的花有道噎了个倒背气。原想对付一个不上档次不入流的垃圾汉子,不过是三下五除二的小伎俩,却绝没料到交手的第一个回合便被对手还了一个猛招。

  和父亲的反应恰恰相反,听了这一声回答,可把个花澜高兴坏了。在心里暗暗地为那天生大叫了一声好。

  “年轻人。你不要那么草率地就回答了我。你是个有头脑的人,你应该好好掂量掂量我的话。”花有道的声音低沉而凌厉,透着局长那居高临下的威严,“有了钱有了户口,你们全家人就有了一切,就有了在这重山城安身立命的基本权力。反过来说。没有这个基本权力,恐怕你们一家子想在这重山城继续生活下去都是不容易的。你们都是些没有身份的流浪人。是个连三证都没有的黑人黑户,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甚至是一些来历不明的人。你应该知道,收容和遣送三无人员流浪人员正是民政局和公安局的份内工作。如果咱们不能好说好商量地把问题解决了,真要走到那一步的话,恐怕那事情就闹大了。不要说你和花澜再也没有什么来往了,恐怕你们全家就要永远地离开这个重山城了。我不是吓唬你,年轻人,我只是提醒提醒你,要好好地掂量掂量那个轻重。权衡权衡那个利弊。因为你有恩于我的女儿,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轻易地对你动用我手中的这个权力的。”

  花有道没有太多的耐心和眼前的这个垃圾汉子再唱文戏,而是习惯性地开始动用局长的威风和权力。言语已经亮出了毋容置疑的威慑。

  “伯父,我知道你有那个权力。我从不怀疑你会使用你那个权力。但是你必须应该承认,我虽然是个没有身份没有三证的黑人黑户,但是我照样是个具有生存权的中国人。国家这么大,天下这么大,总不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总不会没有我们一家的容身之处。我没有合法的身份,我却仍然是中国人,中国人不生活在中国的土地上,又生活到哪里去?我没有合法的身份并不是我的错。至于那是谁的错,伯父应该比我更清楚。伯父,我也顺便提醒你一下,在你动用你手中的那个权力的时候,请先问一下你自己,这些黑人黑户有没有生存权?他们有什么罪过?他们是该死还是该活?不让他们在重山生存,那么要把他们撵到哪里去?撵到美国去还是撵到伊拉克去?在你能够明确地回答了这些问题之后,再动用你的权力也不晚。伯父,请你三思。”

  好一个戚天生!好一个垃圾汉子!在堂堂的民政局局长以权力相威慑的时候,他竟然能如此地坦然以对,竟然能接连地发出如此人骨入髓的深刻质问。这质问是如此地振聋发聩,是如此地震撼人心。其实,这人骨人髓的质问并不是这个垃玻汉子的即兴发挥,而是郁结在他心头二十多年的一些疑问的总爆发。而引爆这些问题的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对这些现实的社会问题备有应对答案的民政局局长!是的。这个垃圾汉子是个没有文化没有知识的人,但是没有文化没有知识并不等于他对人生对社会没有思想没有思考啊!

  花澜惊呆了。她被天生的这一番回答这一番发问真正地惊呆了!她全然没有料到她心爱的这个垃圾男人竟会有如此的深刻竟会有如此的高度竟会有如此的境界!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竟然会是他的声音,竟然会是他的发问。花澜的心被强烈地震撼着强烈地激奋着,她禁不住地又一次在心中为她的天生哥大声叫好了。

  和女儿的反应恰恰相反,一听这垃圾汉子不紧不忙地吐出这么一大堆歪理来,花有道气了个眼歪鼻子斜,像是皇帝老儿当街遇上了造他反的逆贼一般,恨不能用龙头拐杖一家伙要了逆贼的小命。

  “年轻人,看来你是有点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呀。看来你是真要逼着我去动用那个权力呀,嗯?”

  天生还没开口接话,那花澜却按捺悉住地和父亲接了火:“爸爸,不要动不动就亮你那个权力好不好?你能不能不那么看重你那个权力?权力不是万能的呀。如果爸爸非要动用你的权力,那我就告诉爸爸,不论你用你的权力把他撵到哪里,我都会随他而去的!你把他撵到天涯海角,我就跟着他到天涯海角!”

  花澜实在是听腻了父亲成天挂在嘴上的那个权力。对父亲动不动就用那个权力去吓唬平民,她有着莫名其妙的厌恶感。父亲好像从来不问那权力是谁给他的,自以为那权力是天赋神授的,是他随身带来的。在他看来那权力就是他手中的棍子手中的刀,他想打谁就打谁他想杀谁就杀谁。

  “你,你个王八羔子!你给我闭住你的臭嘴!”躁火攻心的花有道没有想到他的亲闺女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蹦出来和这个垃圾汉子一起来进攻他,一下子发起疯来,照着女儿的嫩脸噼里啪啦地抽起了大耳刮子。用巴掌尚嫌不过瘾,*起门后的一个秃头拖把,没死没活地往女儿身上抡起来。

  “伯父,你的火气是因我而起的,要打你就打我吧。只要能出了你的气,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天生挺身护住花澜。用力地拦住了花有道的胳膊。

  “王八羔子,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呀?你*的把我一个好好的家搅得一塌糊涂,你把我所有的安排搅乎得乱七八糟。你*的纯粹是一个祸害精,你以为我不敢打你个兔崽子呀!我今天就打你了看你敢怎么样!”花有道失去了仅有的一点理智,把家道变故和女儿走邪人魔的罪过全认在了这个拐腿的垃圾汉子身上,全然忘记了他是个堂堂的处级干部忘记了他是堂堂的民政局长,猛地一把把那天生推倒在地,抡起那个秃头拖把,照着天生没头没脑地狠抽了起来,左一下右一下,一下连一下,愈抽愈发狠愈抽愈来劲儿。

  “爸爸,你住手!住手呀!你凭什么打他?凭什么打他呀?”花澜一看父亲发了疯,哭喊着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了父亲的胳膊。

  “王八羔子,你是存心找死呀?嗯?那好,我*的今天就毁了你!只当我就没有生养你这个上不了席面的狗东西!只当我就没有生养你这个*东西!”

  女儿的阻拦愈发激怒了花有道,愈发使他发起疯来,抡起那个秃头拖把朝着女儿的头上抽打起来。一棍接一棍地抽打着,直把个亲生闺女打得满头满脸都是血。

  天生一见这个衣冠楚楚的老东西竟然如此疯狂,全然没有父女情义,顿时光火了起来,扑过去便要争抢花有道手上的那根拖把棍,不曾想却被满头满脸都是血的花澜一声断喝止住了:“天生,不准拦他,不准拦他!”

  天生被这一声断喝镇住了,回过头惊异地看着花澜。

  “叫他打吧!叫他打吧!我要叫他把那点父女情义全都打断了!全打断了就好了!我就可以无牵无挂地跟着你天生去浪迹天涯,去做垃圾人了!爸爸,你打吧!你使劲儿地打吧……”花澜扑通一下子跪在了父亲的面前,满脸血水模糊,眼里却是没有一滴泪水。

  “王八羔子!你个狗东西!你个不上席面的*东西呀……”看着满脸是血的女儿,花有道再也抡不动那根拖把棍子,只是一声连一声地臭骂着,老泪横流泣不成声,浑身哆嗦得要散了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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