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船?”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告诉她,那是一种花的名字,一年四季都开放,跟西山上粉色的凤凰花不一样,红艳艳的美得分外灿烂
盈兰若认真地听着,清丽的脸蛋上虽然平静无波,可是心里突然间就升起了一丝希冀,多想立刻就飞到那个叫“乌龙镇”的地方,看一看,那里的风景与别处有何不同,看一看,那里的花儿,是不是开得特别的美。
原来她心里仍会有愿望,虽然是他人给予,但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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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那一片大峡谷,就是乌龙镇了。
镇子口处,有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树下有一处房舍,曲庭兮说那就是他的家。
家?太夸张了吧,明明是一圈小小的竹篱笆,围着一间破得不能再破的屋,搞不好,遇上连夜雨时就形如发水灾。
“咱们先回家,休息好了再带你去见见老板娘他们,初来乍到,街坊四邻都得打声招呼,以后也有个关照”
兰若拎着包袱跟在曲庭兮身后,一面走一面打量四周,听到他这番话,忍不住挑起了秀气的眉,他的话怪怪的,活像她是他刚过门的新媳妇儿,头一次回到婆家。
“我”兰若正想开口,突然,一阵嬉笑尖叫声从屋子周围传来,待她看明白朝他们狂扑而来的“物体”为何时,吃惊地止住脚步。
那是一帮健康朴实的村姑,她们同样一脸惊讶,蓦地,人堆里有人发出迟疑地问句:“是曲帐户?”
“是曲帐户。”这是肯定句。
“天哪!曲帐户回来啦。”最后是惊叹句,当确定曲帐户的确活生生地停在眼前,依旧玉树临、帅得一塌涂地后,人堆立马炸了锅。
接着,这样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传遍了乌龙镇,很快更多的妇道人家从地里田间灶台边如潮水般涌出来,将小小的曲家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浅不通。
鸡皮鹤发的老婆婆、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儿、背着书包刚从私塾里放学的小丫头片子,更多的是云英未嫁的大姑娘,老婆婆们拉着曲庭兮的手虚寒问暖,像对待刚出远门归来的儿子,小媳妇们比较外放,已经开始翻起包袱来了,而大姑娘们只是捂着嘴吃吃笑,一个个羞答答地围在曲帐户四周,以饱含爱慕的眼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猛看。
可怜的曲庭兮就被这一大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围在中央,接受着四面八方既亲热又七嘴八舌的问候。
“这次比上次出门要迟了两天回来,老实交待,上哪去逍遥快活去了?”
“就是,史家元胜昨天还说,把那块和阗玉给了你,这生意亏大了,他还想跟你算帐。”
“对了,我要的那种茶叶你有没有买到?老谢最爱喝了”
“青绫你别不吭声呀,算了,还是我来帮你问他吧,那些药材带回来了没?”
“停!让我清静下来行不行?姑奶奶们,我还不是为了镇子做牛做马?”曲庭兮一个头被吵成两个大,一迭声答道:“那块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已经两清了,还有什么帐可算的?老谢的茶叶买了,药馆的药材也带了回来了”他一边回答一边往人墙外张望,他生怕她不见了。
被隔在人墙数米、竹篱笆外的盈兰若,说实话,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傻眼。
她生性一向冷淡,素来不喜与人过于亲近,自娘去世后,她更是躲进了一个牢固的壳里,她甚至有过出家的打算,第一次见面时,姓曲的倒没有说错。
她心头有苦,却从来不向陌生人爽她不要同情,因为那些于自己,根本就毫无用处。
自己的伤心,谁能真正看得见呢?红尘中,谁也不能渡谁,有一些隐藏的伤疤,是永远也无法言说的,识人容易,识已难。何况是相识不过短短几日的人?所以,趁着他现在在忙,盈兰若决定走开。
那厢曲庭兮刚扭头和颜悦色地回答了一个老婆婆提出的问题,再一转头,却发现,佳人如黄鹤,杳然无影踪了。
这下,被困在姑娘堆里的俊朗男子终于忍不住了,猛地拔开人群,对着荡荡的场子大叫一声:“人呢?”
“什么人呀?”如狼似虎的娘子军面面相觑。
“我带回来的人啊!一个漂亮的姑娘谁看到她去哪了没?”
姑娘?姑娘!已为人妇的小媳妇们面露喜色,而未婚的姑娘们则一个个心碎了无痕。
“哎呀,你拐了个姑娘回来?”元家的小媳妇惊异不已。
“真的假的?你这生意越做越大了哦,都贩卖人口来了,真不错呀!”天仙道观的花道士嘿嘿地奸笑。
“这个样子,不太好吧?”私塾里的海夫子和医馆的月大夫虽然嫁的夫婿不算什么老实人,自身却十分厚道,看样子两人打算劝阻。
“别瞎扯了,快帮忙去找,她在这里除了我没认识的人,万一受了委屈”曲庭兮焦虑极了。
谁曾想到,一眨眼功夫,她就不见了呢?她会上哪儿去?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所以才生气走掉了?从不知牵挂为何物的心,顿时纠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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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盘古酒坊,在曲庭兮带领着一票娘子军在镇上找人找得鸡飞狗跳之际,盈兰若此时,正轻松自在地坐酒坊里,喝着酒坊老板亲自泡好的茶水。
半柱香前,她一个人沿着进镇子的路,慢慢地走到了一处店家外,那里挂着一块小小的匾额,她抬头看着,上面写着“盘古酒坊”。
坊间里飘出一股熟悉的香味儿,那里酿酒的第一道程序,蒸煮粮食,先要将粮食抖入酒区,经过蒸煮后,有利于发酵。
沾了泥的缕花粉鞋儿,倏地停了,粗粗的门柱上贴着一张历经风吹雨打后墨迹已经快糊掉的红纸,上书八个大字“酿酒师傅一名”。
她无声地读着,一字一字,认真而谨慎,秀眉渐渐平缓,可脚步,仍迟疑不决。
如果要留在这镇上,就得先找一处地方安身,姓曲的那个是不指望了,她是不是先暂留在这酒坊里?若是在这里住不宫她就马上离开,可若是真像曲庭兮说的那么好,她留下又何妨呢?甚至,她还能在这里找到一些回忆。
这里的酒香味儿,勾起了她的的想念,不,应该说早在那晚,曲庭兮给她那杯“忘忧”开始,她就开始发作了洒瘾,开始疯狂地想念。
是的,她想念,想念酿酒的过程,每一个过程,兰若深深地、贪婪地用力呼吸,发出舒畅的轻吟
冷不防地,里头出来一个年纪约四十来岁、个头较矮的中年男人,一看到她,眼睛立即一亮。
老天爷!眼前的这位姑娘,也太美了吧?一张瓜子脸上,眉如翠羽,一双翦翦双瞳,圆润粉白的鼻子,不点而红的樱唇里齿如含贝。
雪的肤、花的颊、墨汁一般如云的发,再加上窈窕的身段、腰如束素尽管只着一身朴素布裙衫,却掩不住那倾国姿妍,真正世间少有的绝色!
这么个人间绝间,怎么会孤身一人待在自家的酒坊外?还一脸迷茫的样子?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瘾?酒坊古老板心下暗喜,他拂衣整冠,小心翼翼地上前,唯恐惊吓住正神游四海的美人儿.
“姑娘。”他轻声唤道。
盈兰若回过神,视线转向对方。
“姑娘,在下是这家酒坊的老板古道义,不知姑娘为何一直站在这里,是否有什么要紧事?”
“您是此处的老板?”盈若兰眼睛同样一亮,芙蓉面上,目波澄鲜,眉妩连卷,又把古老板闪了个头晕眼花。
“对。”
“我想应聘,可以吗?”她简练又肯定地告知对方自己的目的,红唇边勾起一抹笑容。
后来,被电到眼冒金星的酒坊老板带着一脸“巴不得”的表情,爽快地答应了,甚至还恭敬有礼地请她进屋小坐。
“这么说来,盈姑娘会酿酒?”古老板面对佳人,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