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王家大院的一处偏深幽寂之处的绣楼里,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在细细的翻着案桌上的一本诗集。
整个绣楼处于院落的钳制和包围之中,四周的建筑像臣子一样拱卫着这座建筑,由此也可以看出住在这个院落之人的身份必定在整个王家高贵无比。
整个绣楼外面布满了各色花雕图案,如同一座仙境中的彩楼。
彩楼飞檐上翘,木栏杆典雅精致,说不出的玲拢。楼额正面之额匾为“桃花源里人家”六字,其字笔走龙蛇栩栩如画,定是出自大家之手。
在天元大陆的世家大族中,都会为待字闺中的年轻女子修建一座绣楼。
她们在绣楼里寻找她们女性的快乐,绣一块手帕也好,刺一幅织锦也好,只要她们愿意,她们就可以做她们喜欢的事情。她们的绣楼,是一个遮风避雨的场所,是缝补衣衫的场所,还是创造工艺品的场所。同时这也是大多数未出嫁的女子看书习字的场所。
在古代,绣楼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名字。在建筑师为他的各类造物所起的诸如四面厅、八角亭之类名字中,绣楼是运用了想象力,并倾入了感彩的一个,并且在所有现存的深宅大院中,绣楼也是备受游人青睐的建筑。
绣楼里总是会布置一个用于绣花的大绷子,置于纱窗之下。当然除了这个,必不可少的便是书架和乐器古琴。
至于绣楼内部的构造和布局,却是依据所住之人的喜好来安排和调试的。
此时王家的这座绣楼却是根据这位小女孩的指示布置的,房间的壁橱上放置着几件白底青瓷的花瓶和一些粉彩的瓷器,最艳丽的也不过是一只红釉胆瓶。它和古琴对着面,放在南面的壁橱窗下。
可以想象的到的是,若是上午阳光斜斜照过木窗,照到棚子和专心刺绣的女儿,在没有绣的白缎子上印着雕花的窗。若是还有一个丫鳜既是做事的帮手,也是贴心的姐妹,两个人在一起叽叽喳喳着说着笑着。或者直接拿着书本在那细读慢品,亦或者让丫鬟磨墨,用一双素手写出满纸漂亮的小楷铅字。
此情此景将会是如何的惬意美好。
然后就是琴照抚花照绣,郁郁的倒在棚子上不再抬头,留下绝世绣品和绣楼上的故事。
绣楼对于女子,其实是另一种生活。
她们在绣楼里一边读书习字,边做着刺绣边做着怀春的梦想。一张古琴,两张靠椅,几副仕女图和数张纸笺,再加上朦胧的帐幔,把绣楼渲染的古色古香,充满了浪漫情调。
这时要是有一位男士,一位在花园里偶尔相遇的翩翩公子,定会发生一幕长相厮守轰轰烈烈的爱情。
可惜这样美好的爱情大多只是一种奢望,我们读到的最多的却孰怨愁思。
“璇闺窈窕秋夜长,绣户徘徊明月光”,却是如此的凄婉忧伤。
庭院深深,月光如水,窗幔拢掩,云鬓半露,“绣阁凤帏深几许,听得理丝簧”,伴着叮咚琴韵,楼上丽人清泪两行,黯然神伤之际,心已飞到远处。
入夜,独居绣楼之上。秋叶飘零,月色溶溶,凄风潇潇,秋虫叽叽,只能赋诗抒怀,顾影长叹:“空庭寂寂晚风寒,月色溶溶映画栏,无数扶疏花竹影,小窗红烛坐更残。”
最后,在深深叹息里,无可奈何花落去,终于像红烛一样消蚀了自己。
而近来天元大陆武风盛行,许多女子已经不再像传统的那样只呆在绣楼不出。他们也像家族的男儿那样习武强身,当然他们的演武场与男子的是分开的。
虽说天元大陆的风气近来越来越趋于开放,但是基本的男女之防还是存在的。
只是那些习惯了武刀弄棒的女子大多也不拘泥于儒家那一套男女之防的繁文缛节,所以江湖上亦是常见行走江湖的女侠。
此时,一个身穿天青色小褂,白净机灵的小姑娘正飞快的向着绣楼的方向跑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绣楼的楼梯,隔着门帘就开始嚷道:“,你真聪明。事情果然如你所料,家主正和少公子一起在谈论那位萧家公子。”
这一声呼唤却是惊醒了那位正埋头苦读的小女孩,只见她这才幽幽地抬起头,目光却是看向门口。
小女孩眉间被点了一点朱砂,一双杏仁眼,两弯柳叶吊梢眉,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对清澈的如一汪清水的明眸、其中时时透露着丝丝的灵气与俏皮可爱。淡淡一笑,梨涡轻陷。额上有一缕刘海儿,衬得脸黑白分明。头上松松挽着一个髻,斜插一支珠簪,盘着银杏色丝绳。这样简单一收拾,却比一些精心梳理的发式好看了许多倍。
她的身上自然流露出一丝出尘的气息,仿佛不是人间烟火。她虽只是静静地坐在哪,却仿佛聚集了所有奠地,不自觉得把你的视野引向她身上。
房间内并没有熏香,却是插着鲜花,屋内弥漫着一股自然的清香与素雅,闻起来便让人耳目一新神清气爽。
刚刚走进来的小女孩名叫宝儿,却是她爹身丫鬟。
说起宝儿的身世却是无比凄惨,就像所有老套的故事情节一样,他自小就被人贩子卖来卖去。被王家家主买来时,她已经换了好几家主顾了。
王家家主见她长得活泼机灵,又与自己女儿年岁相仿,便留她做了王家爹身丫鬟。
许是年纪小的缘故,她却是从未把这些伤心事放在心上,平日里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傻闹着,仿佛在她的世界只有快乐而没有忧伤。
或许她本身就已经对这个世道绝望了吧,她已经相信了命运的安排,她最大的奢求便是遇见一位可以好好待她的,能够有一碗饭吃活下去就可以。
在生存面前,没有理想和梦想。
幸运的是她遇上了,所以她只想好好地伺候好这位和好姐妹,哪怕为她去死。
很多的时候,你只是因为你随手的一次施舍给予,却是让某些人铭记一生。
虽然把看做姐妹本身便是大逆不道,可是她还是一直在心底坚守着。
她只想把这一生都奉献给绣楼里的那位,运气好的话,还可以作为的陪嫁丫头成为未来姑爷的妾室。
像这样天姿国色的美人,又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她的夫婿必定也是万中挑一的翩翩公子。
所以,在她早熟的梦里,她只期待着也有那么一天成为她所钦慕之人的房中人,即使只是作为妾室。
少女怀春的梦想,她也是常做的吧。
有哪个人在少年时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子倾国倾城?又有哪位少女不梦想着未来的夫婿不是仪表翩翩人中龙凤?
能够每天看着心爱之人,尽管他的温柔蜜语从不为我,但只要看见他的笑容,便会慢慢的幸福。
毕竟自己与他有过肌肤之亲,夫妻之实;毕竟还能和心爱的人生活在同一个院子,每天同进同出。
即使那个人从来没有把你记在心底,你却是牢牢地把他记了一辈子,直到死。
你把你最美丽的青春与年华送给他,情愿为他任光阴虚度。
尽管得不到他的爱情,却是希望能为他生儿育女。
但她也只是偶尔这样想想,对她来说毕竟是种奢求。 作者 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