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产司 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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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盈盈在赌:

  第一,她赌东方不败对她仍有情意,也赌他极富强者对弱者的怜悯之心;

  第二,她赌小玉在众人面前绝不肯站出来干涉丈夫的决定,而只会选择隐忍克制。

  即使站在不远处的小玉袖口处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拧着眉头随时都可能冲上来掌掴东方教主一通。

  任盈盈何等聪明,当然绝不会在此时开口追忆往昔来刺激小玉,她只是抬起袖子抹了抹颊间伤口,轻声道了句“多谢叔叔。”回头立即递了眼色给情郎,令狐冲、向问天二人急忙架起内伤未复却莽撞上阵,此刻寒冰真气不受压制上行入脑而暂时昏阙的任我行,在神教兄弟们自觉让出的空挡处迅速离开。

  任大仍不敢放松半分警惕,又再擦擦伤处渗出的鲜血,脸上勉强挤出个微笑,深深躬下身去向教主致谢,之后头也不回的快步追上情郎,几人施展起轻功,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桃子不愧为小玉心腹,瞧见教主仍旧一副一往情深,依依不舍的模样背对众人望向任盈盈等人离开的方向,特地阴阳怪气道,“老爷您那针没半分内力,也就是在脸上划开个浅浅的口子,瞧着血流得多,伤得颇重,可过几天就保准连疤都剩不下,绝对无损圣姑的花容月貌。”

  教主听见此话,满脸堆笑回过头,不理会桃子直奔小玉面前,款款牵起妻子的小手,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问,“咱们先回去?”

  其实教主刚刚在众人眼中的“痴痴凝望”哪里是怜香惜玉心思忽然发作?

  打他松口答应暂时放过任我行,从任盈盈不时向他身后探究的神情中,小败败就将妻子的反应猜到□分,之后任盈盈又故意几次三番揉抹伤口,神情暧昧,要故意惹小玉误会“他东方不败对任盈盈仍旧旧情难了”之时,他便已后悔,但大丈夫一言既出,又怎好当众食言?也只得一边胸闷着一边任由几人离去,一边脑中盘算如何向醋意冲天的妻子交代。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小玉回了句“一切皆有夫君做主”扭头便走。

  教主紧跟其后,一路攥着妻子手腕,直到甩下心有灵犀刻意缓行的兄弟们几十步有余,才小声讨好道,“小玉你别这样,我心里没底。”

  小玉猛地停住脚步,“当年明珠抱着你腿央求你时,你可是把她狠狠甩在地上——对你的亲生骨肉我都没见你如今天这般情深意切。”

  他立即缄口,再不辩解。那场闹至分居的夫妻大战,永远都是他的软肋。

  说起来,令狐冲和小师妹纠缠不清,甚至二人数次“郎情妾意、旧情难了”还是在任盈盈眼前热闹上演,估计任盈盈也没少胸闷内伤。

  只是,任大深爱令狐冲正是因他对小师妹重诺痴情,不离不弃,所以她对岳灵珊一直都算客气、宽容。

  小玉在这点上倒是很佩服任盈盈的胸襟,但这并不意味着任盈盈在岳灵珊处吃了大亏就可以在她这边找些平衡回去。

  究其根本原因,像教主、令狐冲这般重情又强大的男人,因为老天厚爱而总有余地给予,在给予的过程中又能收获无上的自我满足,从而面对曾经的恋人,自觉自发的扮回圣父自是屡见不鲜。

  如果不能在初始便以铁腕压制,只怕小玉也要像任盈盈那样盼到岳灵珊死去才能长长吐出一口怨气,彻底放下心来。

  小玉想至此处越发愤恨难平,冷冷瞪了一眼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一脸委屈小媳妇模样的教主,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冤有头债有主,我这就去折腾林平之。

  真是无巧不成书,只走了几步,眼前树林中晃出一对青年男女的身影。

  一袭青衫神情冷峻的正是林平之,而他身后紧跟不舍,不解情郎为何又紧皱眉头,正手足无措的妙龄少女不是岳灵珊又能是哪个?

  小玉居高临下,冷冷打量片刻,问,“二位可是华山派岳不群座下弟子?”

  小林子见过教主夫妻,却见她此刻横眉冷对,神情不似以往那般温和亲切,又思及刚刚少林寺后殿中一场激斗,他细长手指按住腰间剑柄,却也不忘礼数回道,“正是。敢问夫人可有要事相告?”

  小玉眯起眼睛,“小败败,这位少侠模样生得真好……竟然比我还好。”

  小玉虽有一副被时光之神所遗忘、招人艳羡的秀美容颜,但在整个江湖中配得起“艳光四射、过目不忘”八个金光大字的也只有两人:任盈盈以及眼前的林平之。

  教主附议,“夫人说的是。”

  小玉十分满意于丈夫的正直坦白,直指林平之道,“灭了这个人。”

  小败败成婚十年,早就参透婚姻美满幸福的关键就是男人要时刻把“夫人说的是”挂在嘴爆并尽可能的体现在行动上,如今得了妻子圣旨,自然是毫不迟疑飞身冲了出去。

  教主蛮横的速度,风骚的身法,惊人的暴击以及超凡的意识早就称霸武林,堪称扎遍天下无敌手,面对两个功夫不到家的年轻后辈,自是想扎哪儿扎哪儿,想扎多少扎多少的程度,甚至饶有余裕的玩些专属定制花样:譬如说避开林平之的俊脸,只冲他的身子下针。

  林平之、岳灵珊竭尽全力也完全跟不上小败败灵动的挪移,一边倒的斗殴小玉在几十之后迅速审美疲劳,便问,“你瞧着可是练过了?”

  她想知道教主是否能确定小林子已经自宫并开始专心修炼祖传的《辟邪剑谱》,又顾及不知情的岳灵珊,也只得如此含糊其辞。

  小败败与妻子早有默契,立即给出了十分肯定的答案,“不错。”

  小玉心中有底,吩咐道,“别打了。”

  “诶?”出声的虽然只有教主,而林、岳二人脸上也显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小玉抿嘴一笑,“禁止你玩弄残障少年。”

  此言一出,小林子右手原本握紧的长剑“噗”的戳在地上,感觉直冲入脑,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肩处早已为鲜血染出碗口大的一片殷红。

  当事人兼受害者林平之还没开口,岳灵珊已然挺剑飞身疾刺过来,其势大力沉,刚劲威猛,颇似其母成名绝技“宁氏一剑”。

  岳灵珊也只有在命悬一线或者替爱人报仇之际才能激发出自身的潜能。

  但是,小林子肩处伤口血流不止不过是因为他刚刚斗剑导致患处持续吃力的缘故,其实只消得空休息,敷些伤药不日即愈,更别提什么性命之虞。

  岳灵珊本非莽撞之辈,至少她在面对深爱她的大师兄之时就进退得体。

  而被折腾到焦头烂额的令狐冲还不由得思量:小师妹也有苦衷,她是个多么好心肠的姑娘,于我有情有恩,我又怎能负心伤害于她?虽说这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小玉总觉得这姑娘的心机在某方面上也颇得其父岳老师真传。

  偏生稍稍涉及小林子,岳灵珊的智商和情商就瞬间归零:此刻她有勇无谋,单挑教主还能占得半毛钱便宜?教主和她又不是“青梅竹马”。

  果不其然,小败败连正眼都没给一个,只略一抬手做出一个潇洒的掸土动作,来势汹汹的长剑便被即刻弹飞。

  岳灵珊虎口一麻,退后一步。脱手宝剑转着圈的越过她的头顶,又转着圈的砸了下来,一声闷响过后,年轻美貌的姑娘捂着自己的额头栽倒在地。

  小玉暗道一声罪过。

  小林子倒不在意岳灵珊伤势,他依旧坚信教主夫妻是友非敌,但望着小败败两指捏住的那枚钢针难免胆寒,“我确是已经……修炼。”

  小玉慢吞吞走至林平之面前,“林少侠莫怪,这回只为试试你的功夫。”又在小林子的灼灼目光下,轻轻覆住丈夫的手背,不费半分力气便收缴小败败的杀人利器。

  林平之闻言脸上立显轻松之色,小玉又将手伸进丈夫怀里一阵乱摸,最后抓出一只白瓷小瓶,才笑眯眯的交在小林子手中,特地提醒道,“我们教主……别的不提,他的独门秘制药粉可是不亚于衡山派天香断续胶般神妙的上品良药。他下手太重,在此赔罪啦。”

  小林子也不客套,接过去往肩上伤口一糊,立见封口止血不说,一股沁凉顺着血脉丝丝上涌,登时他便觉疼痛大减。他稍一运气只觉四下通畅,连忙起身道谢。

  “小林子!”岳灵珊恢复知觉,睁眼见此情景,强力飞身跃起,扑住小林子手臂,大声道,“这两人来路不明,打伤你我不说,你怎地还向他们道谢来?何况……他们……他们……”她正巧瞥见小玉收回瓷瓶习惯性“放回原处”的举动,当红耳赤,张口结舌。

  面皮薄小姑娘为小玉所乐见,她甚是得意,噗嗤一笑,道,“小妹妹你觉得该说些什么?难不成对你心上人说,小弟弟,你生得真好,长大了嫁给姑母我么?”

  教主此刻贱气护体,只求老婆早些消气,自是百依百顺,此刻并无太多反应。

  林平之心知小玉只为刺激岳灵珊,更是不肯开口,只静观其变。

  岳灵珊双目圆睁,胸前“波涛”剧烈起伏,“你……你好……好不要脸!”

  小玉上前一掌,却只是虚晃一,趁对方来不及反应,死死钳制住岳小妞儿肩膀,力度恰令对方半身乏力无从反抗。

  任凭岳灵珊徒劳挣扎几下,小玉才又笑道,“小妹妹你看看,女人啊,一定要疼爱自己,要吃好喝好睡好玩好心情好,万一你累死了气死了,马上就会有别的女人花你的钱,住你的房子,睡你的夫君,泡你的情郎,还打你的孩子。”说毕,又对着一脸平静的林平之挥了挥手,“少侠报仇一事,我们不好插手,但若有为难之处,自然尽力相助。”

  自家门不幸之后,小林子体味世态炎凉,一路遍尝艰辛苦痛,早将仁善道义抛在一爆只坚信拥有绝对实力才是获得话语权、生存权的唯一手段,他虽不知眼前二人打算,但是心底对绝顶强者自存有一份敬畏,便点点头,只是他眉头微皱,透露出他的满腹疑虑。

  之后没走几步,教里两个兄弟匆匆赶上前来,递上书信,教主阅览之后面色略带凝重,小玉也不理会,道了句“公事第一”就自顾自的慢步下山。

  来到镇上,天色还早,小玉便在街市上闲逛打发时间,好纾解下郁闷的情绪。

  她从间衣料铺子里转出来,抬头就见左老师站在自己对面,而且对方似乎嘴角微挑,像是在微笑,她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花了眼。

  不仅如此,左老师酝酿片刻,还主动打了招呼,“久违。”又想起距离上回见面,也不过半月有余,远远不到称作“久”的程度,他略感羞赧,急于解释便又补了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只可惜左老师常年修炼循环冷气,一心追求冷心冷意,偏生此刻他的面瘫脸表达不出他内心百分之一的诚意,瞧见小玉眨了眨眼睛就拔腿走开,左老师不由懊恼,甚至叹气出声。

  他这副丧气尊荣和现代夜店里小伙子搭讪失败简直一模一样。

  小玉暗笑一番,猛然回头,“左掌门有事?”他能对她这么客气,怕是想追问《辟邪剑谱》下落。

  左老师声音清凉又带有磁性,和他一贯冷峻清秀的容貌甚是相配,“这几日练功颇为不顺。女侠博闻多识,可否替我解答一二。”

  小玉摸过左老师玉体,探得他的底细,如今也不打算隐瞒,“左掌门是明白人,可记得那剑谱是出自宦官世家。”

  “宦官世家?”

  小玉坚定道,“左掌门,我书读得不多,可我刚刚一个字都没说错:宦官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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