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不容易见到教主的兄弟们都寄希望于这种清晨偶遇,哪怕只是打个招呼,也算是和顶头上司打过照面,于是教里迅速掀起了股“爹爹亲自接送孩子上学”的风潮。
身为小败败子女,明珠与时空在学堂里自然受到极度追捧。两个孩子在家自是备受宠爱,但在外却绝不骄纵,而试巧有礼,谨遵父母吩咐:在学堂里一直贯彻小败败特别教导的“不亲近也不疏远”原则,不乱拉帮结伙,只用心读书而已。只可惜如此一个月过去,两个孩子还是没能交到同龄的朋友。
正值盛夏,兄弟们依照指示纷纷带着家眷上黑木崖述职,晚上小败败做东招待客人,某位岛主与岛主夫人领着个白净水嫩的小姑娘前来赴宴。
这位姑娘年方五岁,分外活泼可爱,又是个自来熟,第一眼便“钦点”中年纪相仿的时空,大人们在酒桌上谈笑,他两个在一边相伴,说话玩耍煞是尽兴,甚至散席时还难舍难分。
小玉稀奇道,“我家时空虽说性子温和,但从没遇到如此投缘的姑娘。”说着蹲下身,一本正经问向小姑娘,“愿不愿意给我家作媳妇?”
时空忽然冲上来,扯住姑娘的小肉手,认真央求道,“答应吧。”
小姑娘黑漆漆的大眼睛先扫了扫时空,又回头看看自己爹娘,似乎是得到了默许,遂奶声奶气答道,“愿意。”
两个小朋友手牵手四目对望还“情意绵绵”,两家大人见状大笑不止。
送走客人,明珠靠在小败败身上,指尖戳戳弟弟的额头,嬉笑道,“今后时空也是有媳妇的人啦,定要好好跟爹学学养家护家持家的本领。”
时空听见,猛地抱住小败败大腿,满眼期待的恳求道,“爹爹,教我绣花。”
绣花讲求心、眼、手三者同步,又因为需要耐心久坐以及精神高度集中,还兼有扭转性情的效果。母女两个啃着水果,无比清闲的瞧着小败败亲手指导时空拈针穿犀同时还要以特殊心法呼吸吐纳,控制周身内力运行至指定位经脉,直到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六岁的孩子能有此等定力与毅力委实难能可贵,小败败十分欣慰,右手搭在儿子肩上,探探内息确认绝无逆行之虞,才道,“今日到此为止。”
得赦一般的时空跑进小玉怀里,接过手帕擦脸,又从父亲母亲的笑容里意识到自己表现不错,小有得意,咧嘴笑了。
明珠瞧见,还建议道“爹爹先让弟弟绣几条手帕得了。”
小败败将女儿抱在胸前,习惯性的身后托住孩子后腰,忽然指尖触到片温热沾湿的衣料,他还没出声,眼尖的时空倒先叫了起来,“血!姐姐身后有血!爹爹,娘,姐姐受伤了!”
明珠自己没感觉任何不适,反被弟弟的惊呼唬得手足无措。
小玉瞥了女儿后座一眼,吩咐道,“时空别叫,你姐姐没事。”随即起身,从丈夫手中接过女儿,带她直接出门更衣收拾。换过衣裳,明珠通红着脸跟着小玉回到父亲和弟弟身边。
时空经过父亲的初级生理扫盲,羞赧于自己的大惊小怪,见明珠回来急于讨好,便傻乎乎的奔过来拉住姐姐,祝贺道,“姐姐是大人了呀。”又忽然回头看向小败败,“爹爹,姐姐是女的,那我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变成大人呀?”
小败败显然没想到儿子直接使出大招,登时面露难色,一个劲儿的向着小玉眨眼,像在询问:直说?当着女儿直说?还是先骗这傻小子一回?
小玉撑着下巴,坚定道,“咱们的孩子可不能像岳灵珊。养出又痴又纯的孩子跟推他们进火坑有什么差别?”若是如岳灵珊那般连自己丈夫自宫脱毛,有球没球都察觉不出,绝对是父母教养的致命失误——叉生活质量也是夫妻美满程度的重要指标,实在马虎不得。
小败败没辙,拉了儿子到身前,边比划边讲解,虽然他刻意回避了很多关键问题,但好歹算是自然流畅且重点突出。
时空听得半知半解;明珠虽是认真听讲,两颊赤红却再难消退。
教主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碗正要揭开碗盖,问题宝宝时空又扔下一个炸雷,“爹爹,你变成大人时开心不?”
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教主大人,神色不变,放下茶碗平静道,“那里头回涨大,我还以为是我患了重病呢。”
安顿好孩子们,小败败终于抽出空来靠在榻上翻看部下递上来的公务折子。
小玉借势靠在他身上,双手滑向他胸前,恶作剧之心骤起,两掌托起他胸肌向前一挤,再探头一瞧,不觉叹道,“你也竟然有沟。”
他动也不动,“再用些力更舒坦。”
小玉才不肯让他如愿,左手继续南下,按在他因姿势原因而积聚若干肥膘的小腹,又弹了几下,奋力酝酿出点酸劲儿问道,“几个月了?”
他立即换了副腔调,甚是配合,“三个月了。”
“谁的种?”
他仿佛遭遇负心郎,以幽怨凄凉神情可怜兮兮道,“你……你的。你……你还打算不认?”
小玉一时竟然无话可说。继天然呆、天然腐、天然萌之后,教主的天然贱势必引领新一代“天然系”潮流。
小玉有些不是滋味,撤回双手,皱眉问道,“小败败,你这阵子表现实在太好了,好到我觉得我像在做梦。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忙坐起来,陪笑道,“我说实话,你可不能生气。”
“你只要不是自己存了私房,银子多了烧得难受又耐不住寂寞,于是在外面包了粉头还生了个娃出来,现在正愁进不了门,急着认我当嫡母的话,我就没什么可生气的。”
小败败挑眉道,“粉头?你说哪个?”在一阵差点让他喘不过气的疯狂揉脸过后,他讨饶道,“我哪有胆子养外室?没有你,我跟谁生得出孩子?”又吸了口气,“私房么,倒真是有一点的。”
偏偏此刻门外忽然有人大煞风景,朗声道,“华山宁女侠在山下被上官护法扣下,小的来讨教主、夫人的示下,如何处置?”
小玉撑在丈夫身上,缓缓站起,与他商量,“宁夫人来黑木崖定是为她宝贝女儿的下落,此事全因我多管闲事,才惹来这许多麻烦。只我走一趟便是,女人和女人总归好说话些。”
小败败略略思忖,道,“岳不群妻子性子甚是刚烈冲动,我还是陪你走一遭,免得你受她欺负。”见小玉脸上写满了不愿,他又解释道,“我只要还喘气,断没让你脏手的道理。”
小玉无法,便对外面候着的传令道,“请宁夫人稍候。你们记住要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下人领命而去。
刚刚夫妻一阵耳鬓厮磨,弄得发髻微乱妆容模糊,小玉此刻对镜拿着木梳略作修整。
从镜里瞥见小败败正换衣裳,小玉又道,“我倒是一直寻思:咱妹娘儿子一嫁一娶都要好好办,算来怎么也得几千两,咱们不如早些做打算,也省得今后办事仓促。”
他漫不经心道,“你不必为难,他俩婚事这点钱我都出了吧。”
这点钱——好大的口气。
土包子教主除了他傲人的神功之外,最爱攒钱也最善于攒钱,可是几千两银子还能轻轻松松说要包办,显而易见,他手头至少存有上万两白银——这哪里还叫私房?分明是座金库。
算计老爸以及老公的小金库,小玉可极有心得,她脑筋一转,计上心来。
小败败打扮完毕,便坐在她身边瞧她梳妆。
平时他都是早早起床去后院练剑,等他回来吃饭,小玉又早已梳洗完毕,因此瞧她打扮的时候并不太多。
小玉当着他的面,打开自己妆奁,拉出一个小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三枝样式普通的金钗,其中一根还是小败败当年所送,却因为太重不趁手而一直闲置。小玉捡了一枝斜插在髻上。而后,又拿出两只磁盒,里面水粉、胭脂早已挖到露出白色罐底,小玉伸手仔细抠出少许,又在掌心调匀,才轻点在两腮。
富贵教主的夫人如此节俭,小败败好一阵心酸,“这两天挑个日子,咱们去京充逛。”
小玉不动声色,又翻出个精致的珠宝盒,小心翼翼的打开,摸出玉镯,戴在自己腕上,细细端详几回,才转头看着丈夫道,“准奏。”
在上官云办公会客的厅堂,宁中则紧皱眉头,昭示着她心事不宁。
小玉悄声向丈夫说道,“你坐在隔壁听吧。顺便把上官云轰走。”
话音刚落,正巧上官云从房里出来,向教主夫妇抱拳行礼。小败败便道,“你孩子还小,正是离不开爹娘的时候,早些回去歇息吧。”
上官云面带喜色,迅速告辞,几步之间就消失在了夫妻视野之内。
小玉挑帘进门,宁中则也起身,二人见礼分宾主落座。下人上茶,小玉摆手,屋里待命的兄弟齐齐退下。
大半夜加班总是让人恼火,小玉只想速战速决,便开门见山道,“宁夫人可是为了岳灵珊姑娘而来?”
宁中则虽然面带憔悴,女丈夫气势却丝毫不减,“不错。”
小玉笑道,“那我斗胆猜上一猜?夫人可是在嵩山偶遇女婿林平之,他告诉您岳姑娘为东方不败所掳赚而且令狐冲与魔教妖女任盈盈也在场,竟未出手相救?您焦急万分,偏偏岳先生却不置可否?您凭一己之力又探不到令狐冲下落,只好涉险来黑木崖脚下市镇碰碰运气,谁料撞见任盈盈下山,您更是坚定了夜闯我神教的主意?可惜准备万全只一脚迈进山门,便为我教里兄弟生擒?”
宁中则十分爽快,“正是如此。我心急之下确实是失了算计。”
小玉笑意渐浓,“本就不算难猜。宁夫人甚是豪爽,为人处事从来直来直去,江湖里不少男人都自愧不如。不过,我还是想提醒您:上官云虽然年纪轻轻,做事却极有分寸,若是您落在教里对华山派有别的心思的老长老手里,您怕是就见不到我了。”
当年神教十长老殒命于华山思过崖,他们的后人见了华山派传人难免不动报仇之心。
宁中则腾地起身,登时就要发作,但想起女儿下落不明,又不得不按捺怒气,缓缓坐了下来。
小玉也不理会,依旧慢条斯理娓娓道来,“想最快在江湖打响名头,最简单的法子便是将自己逼疯。可是有这么句话,不知您听说没有:老天欲灭一人,必先使其疯狂。所以,人疯了,名声来了,可也离死不远了。”
笑傲里的东方不败、任我行、岳不群、左冷禅、林平之真是无一例外。
见宁中则垂头不语,小玉停顿片刻,又道,“我夫君出身贫寒,在教里混出些名堂就养娈童蓄姬妾,夜夜笙歌;白日里溜须拍马,逢迎谄媚,把任我行糊弄得不问教务,闭关练功;过了几年夫君登上教主宝座,兼之神功已成便到处惹是生非,搅得江湖鸡犬不宁,还声称要一统江湖,千秋万载……想来刚直的您定是将他看做大祸害,定要除之而后快。”
说到此处,小玉向窗外望了望,“就像这天边月亮,人也是会变的。谁又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总比晚节不保强上许多不是?”
句句戳人痛处的话终于令宁中则再也忍耐不住,起身怒道,“你这是为东方不败开脱?!”
小玉噗嗤一笑,“若说扣住岳灵珊,我夫君他为难一个武功低微的小辈,传出去那是何等丢人,他定然做不出来;硬要说以岳灵珊要挟您夫君岳盟主,说句老实话,我夫君他还没把您夫君,连带左冷禅放在眼里——好好的守成资质却非要做那超出本事的美梦,反正我们才不怕多几个饭后谈资和笑料。人啊,真真弄懂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句话,才算是真活明白了。”
宁中则气急,右手按在腰间剑柄处,犹豫再三,却也没刺出这一剑。
哪怕夫妻已经闹至分道扬镳,宁中则、岳灵珊在外人面前都还要极力维护丈夫的颜面声誉,小玉总不免叹息,“令爱脾气秉性都更像您,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又起身道,“任盈盈对令狐冲可谓百依百顺,又怎敢将岳姑娘带上黑木崖?令爱有她大师兄照顾必然无碍,若是我猜得没错,他们此时应在恒山派后山为个母夜叉所困,亦或是在任我行隐居之处休息?总之岳姑娘性命无虞。倒是您夫君处境岌岌可危,您的女婿……容我赞上一句,论隐忍不发和不择手段真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宁夫人只死死盯着小玉,一言不发。
小玉摆摆手,道,“我有两个孩子。为了她们和她爹爹,我也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来。您快走吧。”又向门外吩咐,“替宁夫人备匹快马。”
宁中则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小玉走进隔壁房里,从丈夫手里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你跟我都没这么多话。”又顺势搂住小玉细腰,问,“你刚刚说的可是当真?”
小玉眯起眼睛,轻戳丈夫鼻尖,“卿本佳人,奈何薄命?”原著里他可是因为一个庸俗杨莲亭而死于非命。如今的他正撒娇卖贱不亦乐乎,真真让小玉感慨颇多。
他眨眨眼睛,忽然恍然大悟道,“你这是要我扮寡妇,咱们就地偷~情不成?”说着,撩开薄薄外衣,又扯了扯领口,露出一小块锁骨,脸上止不住的淫~笑。
小玉霎时没了脾气,揪着他脖领子道,“你满脑子除了男~盗~女~娼,还有别的嘛。说吧,你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满脸沮丧,“讨厌。你好没意趣。”
小玉冷冷道,“我月信的日子快到了。”
他立马回归正经,“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