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一日多了,应该快到了吧。”
树荫下的少年有些无神,愣愣得望着天空自语。看着云彩漫卷,群鸟低飞,手中玩弄着随意采来的野草。
这两日,凌轩伤心至极,熟睡之时也被噩梦缠身。可谓是肝肠寸断,哭得眼泪都流尽了。
他原本性情极是开朗鬼灵,可现在也变得寡言少语,不愿多搭理人。幸好那元极道人所留坠饰偶尔闪动气息光芒,影响他的心智,这才有些好转。
他凭着记忆中的路线,连日赶路,正想去离这最近的天水城,打听这隐龙峰到底在何处,只不过这次进城倒是显得有些形单影只。所幸早先母亲还在时,便时常带两个孩子前来玩耍,凌轩倒也还识路。
林中道路两旁野花遍地,芬芳阵阵,时不时还能看见三两只动物跳窜。
凌轩觉得有些气闷,百无聊赖之下便拿出元极道人送的道书翻看起来。
这部道书材质看似普通,粗糙暗黄,左侧却是穿着紫金线,封面上几个大字“大道无极”,透出一股另他难以理解的韵味。
此书前几页介绍了从入门到高深的境界,书中提及:我门中道术,炼己身之阴阳,通天地五行变化。数之极为九,当有九种变化,为悸动,筑基,蕴灵,凝神,元胎,炼劫,阴阳,悟真,涅槃。
修至九重境界可谓之登堂入室。从简而言,净明灵台,沟通五行,为我所用。与体内蕴生天地之灵,便有金神灵,木神灵,水神灵,火神灵,土神灵五灵。五行可修任意一系,都有移山填海之能,往后成就皆不可知。
若要五行皆通,必要付出十倍百倍努力,法、侣、财、地皆不可缺。吾参悟五行五灵,如今突破极变之数,越过涅槃,才知轮回无情,大道无极……
书中最后一页落款时日竟在五百多年前,着实吓了凌轩一个哆嗦,这样算来,自己的师父最起码也有五百多岁了,哪有人能活那么久。
凌轩合上道书,暗叹复仇之路遥遥无期,心中苦楚,叹息一声,起身上路。
来往的路人越来越多,川流不息。凌轩顿时觉得多了一份生气,脚步不觉又快了几分。
“快些快些,正午之时要将这些蔬菜花果送到城中,误了时辰,我们担当不起。”
“听说那天水城中有好些仙长修士,要是有运气被收为徒弟,那以后日子不是比现在好百倍?”
“拉倒吧。哪有那么容易,仙长收徒是看资质的。你那么笨还是继续卖你的菜吧。”
不多时,零零散散的谈话声交杂不休,凌轩来到一处城墙之下,高约十丈,巨石而造,墙上多有鬼画符、篆体。岁月蹉跎,原本鲜红的丹砂以呈黑红之色,仿佛多年征战之所,墙体被鲜血浸染,尽显沧桑。这些咒体符文不失城墙之威武大气,令墙体受到道术加持,更显坚固。
他抬头之间便看到那巍峨城门之上大大的‘天水’二字。似是觉得自己一路走来有点成就,脸上终于出现了几日来难得的笑容。这一进城,又是犯起愁来,那么多人到底要找谁打听。于是乎便先在天水成里逛了起来。
正当午时,凌轩选了几处驿馆打听,又寻了几个官差相问。这些个人不是不知道就是看他是一个小孩,懒得搭理他,总之是没有打听到一星半点有用的消息,不由得郁闷起来。
不过也是,这些人都不是修炼之士,怎会知道这修仙之所,飘渺之地。
“小兄弟。”走着走着,一声浑厚殷情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凌轩足下略微一顿,心中估摸着:“这应当不是在叫我吧,我可是连小贩都不认识几个。这城中许久不来,我还是先熟悉熟悉。”
他刚想着下一步的计划,不料一只手被人抓住,力道甚大,扯了几扯,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气闷间,索性便转个身,看看究竟来者何人。
“小兄弟留步啊。”他这一转身,就见一个算命道士,四十有余,面长须髯,手握清白拂尘,一脸堆笑,便皱眉问道“道长找我有事?”
毕竟家中变故全是那白脸道士所为。凌轩不由得对天下所有道士无甚好感,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这算命的抚着长须定睛看了一阵,大作担忧之色,方才开口:“啊呀,小兄弟这是家中遭了变故,犯了煞星了啊。”
随后也不管凌轩不耐的脸色,抓起他的手便闭眼摸了一阵,神神叨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打的什么歪主意。
这时,那老者元极赠予的坠饰,通灵似得闪了一闪。
算命道士轻咦了一声,目光流转,不经思附起来:“这小娃娃果然是隐龙峰的人,就见他在此转悠好一阵。这般胡乱打听,要是真个遇到对家,岂不死得冤枉?且结个善缘,帮他一帮,不过也要先用他一用。”
凌轩见他许久也不说话,没了下文,只当遇到个骗子,甩手就想离开。
道士心中已有主意,此刻见其又是不信,急忙说道:“小兄弟气冲七煞,霉运盖顶,天灵却隐隐有祥光闪动,贫道推算你生父不知所踪,兄长家母不幸遇难,而此行是想寻一处地方,贫道说的可对。”
听到这人又说起伤心之事,凌轩不觉脸色一黯,痛苦万分,心中盘算道:“这道士倒像是有几分本事,不如问他一问。”
“那道长知不知道怎么去到那里?”学着颇为老成的语气,他就这般直直问道。
“此处地方虚无缥缈,为世间隐世之地,贫道也要推算几日才可知晓。不若小兄弟先帮贫道一个忙,过个几日推算出来再告诉小兄弟如何。”道士好不为难得说道。
“我在城中问了半日也不见有半点消息,一处地方也要推算?简直是天方夜谭。算了算了,且就信他一回,也不知要我做什么琐事,不要吃亏才好。”凌轩心中虽有不信,但终究只是孩童之智,也无太多心思。
他思量一二,随即便是应允下来:“道长先说说是个什么事儿,就怕我笨手笨脚的搞砸了。”
“哈哈!好!小兄弟便到城东天水楼,找画像上的女孩。她有困难时照料一二便好。”算命的一听,点头笑语叫好。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副精致画卷,摊开一看,就见画像上女孩与自家年纪相仿,面容清秀,带一条白银头饰,左右两个小巧发髻,乍一看好不顽皮。
“贫道这里还有好些银两,便赠与小兄弟,这位少女就拜托小兄弟了。”这道士也是怪人,给自己塞了几张银票,也不告知如何联络,便三步两步不见了人影。
凌轩正自纳闷,点了点手中银票,竟有三千余两,只觉得这馅饼得来容易,砸中自己。平时家中也只靠大哥打猎,母亲闲来时做些小玩意生活,打小哪见过那么多的银两。
这银票是宗派联合发放,以供不会道术的凡人使用,方便流通。而一般人家用的都是金线钱,圆形方孔,绕有九条金线,火烧不毁,水浸不锈。
“娘亲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对不对,这道士有求与我。娘亲还说天上不会掉下大馅饼,那这银票又是什么。”这回任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凌轩瞅着附近人也不多,连忙将银票贴身藏好,便做思附:“做人还是要守信,便先去天水楼吧。”
天水楼,既然能用天水二字,自然是城中最豪华,最奢侈的客栈酒楼,在城中自是无人不知。
稍稍一打听,便能知其方位。
这天水楼从外表看来倒是与普通酒楼相差无几,但是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凌轩刚踏进天水楼便呆了一呆。
这酒楼全是湛蓝颜色,石灯、石桌散发出一种湛蓝光泽。往里一站,便如置身汪洋大海,水天一色,尽皆湛蓝。抬头望去,楼中顶部中空,但却看不见天空、云彩,只有一道清澈水流从顶部倾泻而下。
下方围着一圈蓝色栏栅,里面像极了一处后花园,池塘,假山,百花,还有一株绽满粉红花瓣的桃树。一清秀白衣女子与树下轻歌抚琴,而那仿佛从天际流淌下的水却是打在池中假山之上,溅起无数雪白浪花。
此地的水好生奇怪。竟然让我有种与其一同活跃的感受,莫非是道书中提及的悸动?莫非我达到了悸动的境界。
凌轩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他心中除了想去隐龙拜师,便以没有其他杂念,灵台清明,不过却是还未真正达到悸动期,只要能从悸动中感知获取元力,便是能真正踏入其中。不过凌轩现在也没老师教导,自己不知罢了。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掌柜的,好歹我也住了三五天了,怎么这么不讲理。”突的一阵争吵声传来。
凌轩循声看去,又是一愣,这声音正是那画像上女孩的,便是听起来也觉得带着顽皮,当真是无巧不巧一进这天水楼便遇上了。
怎么一遇上就有麻烦事,且去看看再说。凌轩叹了一声,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