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青拜入了念乙长老门下。
然而,两年的时间里,这个怪僻的老人却并没有亲授她任何武学剑技。虽然现在的浣青,已经完全可以跻身江湖一流好手之列,但她的所学却是师兄叶韶音传授的。
两年前,当浣青提出拜师时,老人锐利如剑的目光,在这个瘦削单薄的小女孩身上逡巡了一会,然后沉声问道,“剑者利器,不得已而用之,终会反噬其主。你不怕吗?”
“不怕。”
“习剑很苦。”
“我不怕苦。”
“习剑很难。”
“再难的东西,少则三年,多便五年,必有所成——浣青有这个自信。”
念乙长老看着小女孩倔强而坚定的眼神,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习剑为何?”
“我要杀人。”浣青看着老人锐利的眼神,认真地回答。
“好!”念乙长老大笑,“你比韶音出息多了!”
叶韶音初入师门,师父问他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是,“不受人欺负”。
“你很好!”念乙长老枯寂苍老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蹲*,用手拍着这个小弟子的肩,大声称赞。
念乙长老收徒素来不问弟子品性如何,只看其是否具备修习剑道的禀赋。如果弟子没有卓荦不凡的禀赋,纵然人品再好,都也难窥剑道的奥诣。相反,真正于剑术修为上有创见的宗师人物,也绝非寻常礼教之内的庸碌之才可比。这既是当初释剑老人开宗立派的宗旨所在,也金陵剑宗历来为武林正道所不齿的原因。
念乙长老本人就介于正邪之间。虽非大奸大恶,但性情乖戾,所杀的武林正道人士也为数不少。
两年后,浣青的剑技已小有成就。在最后一次的试剑中,她手中所持的镔铁长剑,却已能将这么多年来亲授她武功的师兄叶韶音手中的竹剑齐柄斩断——凌厉的剑气,发出难收,叶韶音鬓边的一绺长发,瞬间便为浣青掌中的剑气斩断,缕缕青丝,纷纷扬扬,飘落在两人之间方寸距离的茵茵芳草上。
一袭黑衣如墨的少年,丢掉掌中那个残存的青竹剑柄,弯腰捡拾起那些飘坠在草地上的断发,微微浅笑,“看来,能够打败师兄的,将来也只有青儿了。”
“师兄,我现在可以下山了吧?”竹林旁边,青衣女孩看着手中*着冰冷寒光的镔铁长剑,美丽而剔透的深黑色眼眸中,流转着欣喜雀跃的得意神色。
青草地上,一袭墨衣的少年剑客,看着眼前这个清瘦倔强的小师妹,不置可否地笑笑,“问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