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寝宫,两名宫女将上官麟带至此,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诺大的寝宫如黄金雕成的鸟笼,即光彩夺目又阴风簌簌。麟儿打量着这里片刻,暗藏杀机的大眼睛中忽闪着狡诈。
知道为何会被带至此,若没有把握她万不会拿自已当饵,如今也到即将落暮时刻。
冷风自身后袭来,传进低沉的推门声,以及宫女齐声请安莺语。
随着明黄色的龙袍刺入眼帘,那威武身影头戴金冠,金玉镶身,移至身前,带着算计的狞笑,如恶鬼一般张牙舞爪。
“小官,别来无恙吧!”赵恒上下打量了麟儿一番,不由眸底流出惊艳。三年不见,她竟褪变得如此出尘美丽。单是那秀眉若仙,明眸似水,眉宇间凝起的娇媚又不失英凛便是放眼全大宋也没几个女子能比得上的。
看着那昏君垂涎的嘴脸,麟儿不动声色侧过身子,顺势离他远些,轻描淡写回道:“拖皇上洪福。让麟儿在辽国重新活了过来!”
呃!一句话堵得赵恒颜面全无,吃了个鳖。却无从反驳。这小美人虽美却是一身的刺,怕抱着不舒服呀。
但想到“请”她来此的目的,不由扯开笑脸,好生问道:“麟儿这么说真是太见外了,朕今天是专程请你回来叙旧的!”
“哦?叙什么旧?”她一拧眉,背对着赵恒的神色结起痛恨。为什么百姓有这样一个昏君稳坐九五至尊,她们全家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若要平反,到头来还得在他面前呃首高呼谢皇恩。凭什么!
对此,赵恒顿时凛下神色,向后挥了挥手,同时宫女们便退了出去。侍见一屋静谧,光线和润如蜜。赵恒才开口,便在麟儿意料之中。
“叹!朕想知道,这些年麟儿生活得如何?又怎会突然回到大宋?”一面复上前一步,轻轻握起麟儿的手放在手心中,语气缓和眷念。“朕真的很想念你呀!”
倏的抽回手,迅速又干净利落。
暗自白了他一眼,上官麟满心的厌烦与恶心。
她不想和他多费话。坦白直言:“皇上是想问,依我在辽国的背景,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闵王的势力范围,闵王爷与辽人是否有通敌之嫌?”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压下狰狞反望向赵恒,眼角上弯扬起轻蔑的嘲弄。
后者尴尬的迅速避开视犀踌躇片刻不知如何做答,万一赵闵当真私通敌国,那么上官麟无疑便是主要一层关系,自已岂不是打草惊煽
很久才恍然回神,再次对上,麟儿却早已压下狰狞,换上一眸清淡婉若湖面般平静。
“啊……朕……不是这个意……思……”
“是也好不是也好,皇上不必多问了,麟儿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其实若皇上想知道,直接问闵王爷有何不可,若是担心他一怒之下造反或挟天子以令诸候,此时的闵王手中空空如也,早是只没了牙的老虎,何惧之有!”
说得似是无谓,但话中暗含的意思想必对皇权紧张如赵恒,不会听不出来。
天牢的门口,被火把照得通明,漆黑的天暮被照得通红一片,似魔鬼的血舌。
“让开!”站在入口处,赵闵亲临傲如众邪月的天神,一头如丝长发在空中飞扬流泻,深幽的眼眸黑夜若暗夜星辰,璀灿夺目,在他的眼下,是一群胆劫拥有皇命却对自已惧于威势的御林军。
“本王要进去,谁胆敢阻拦!”
再次开口之间,已含有了不容抗拒的震憾。威严与邪佞同在。
惧于七王的威势,虽已失兵权,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朝中更是大片赵闵的余党,即使是皇上,在七王面前也只能平起平坐而以。
大门被打开了,黑的入口像地狱的深渊,想到麟儿正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他的心便疼如刀绞。
“麟儿,我马上带你出去!”
心中立了誓,他立刻走了进去,牢中空气混蚀,燃烧的火焰飘荡着一股琉瑛味儿,吸处鼻中感觉全身如万只针在扎。
侍卫们不敢阻拦,赵闵大步穿梭在走道中,锐利的双眼审视过一个又一个牢笼,却均失望。
走到将至尽头,他的脚步倏然停顿。深幽的瞳眸猛凝成针尖大小,眷恋的视线集中在那一点,悲伤尽情流露。
的双唇吐出两个心酸的字:“麟……儿……”
水雾氤氲,波光荡漾的眸中,麟儿坐在笼中的一角,双眼空洞面容苍白。呆滞的盯着前方不言不语。
“麟儿!”
他像发了疯一样冲过去,一股强大气流刹那席卷了整座牢房带着毁天灭地的戾火自赵闵全身爆发。
“轰”一声巨响,她身前的牢门数十根柱子粉身碎骨。如数坠毁。在沙土弥漫,尘埃成屏帘的空气中,她看到他凛如天帝缓缓向自已走来。
麟儿站了起来暗暗心惊肉跳,从来没发现赵闵的内功这么深厚,云霄宫,究竟是多么深不可测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她淡淡的问,说话中有些慌张,生怕赵闵看出了自已的计划。
他的眼中有着真情流露的心疼。
凝视着她依然病中的身子,赵闵脱下外套披在麟儿身上,他的动作即轻柔又万分小心。那么疼惜,宠溺。
“跟我赚离开这个地方!”
他单手护着她入怀中,不愿让她在这种鬼地方多呆片刻。他的全身因愤怒而血液沸腾。
在他的怀中猛然全身一僵,瞬间立刻挣脱了出来。
“我不住”她凛然站立,话语冰冷。伸出手将肩上的金丝蟒袍扔到地上,不屑一顾。
冰冷的声音,无情的动作仿一支利箭射中赵闵的心刹那鲜血喷溅。黑宝石般明亮的眼眸中凝满深情的真心被她的绝情打击得支离破碎,坠落一地。
“麟儿……”
“我走了,你怎么办?”不经意,麟儿道出这一番话,复转过头,毫不避讳的直视向他心底最深处,压抑住厌恶,强迫自已用真诚的声音开口:“我这一赚摆明了畏罪潜逃,到时候即便满身都是嘴也说不清,而你,也会被冠上‘通敌’的大帽子,称了赵恒的意,不是吗?”
“你替我担心吗?”他向前走上一步,与她面对面几乎贴近她至胸前。
窒息的天牢里有了些温情暖意,深夜似乎也不再那么清冷了。修罗守在牢前,伫立苍穹之下如巍峨石雕,警惕的防着重重御林军。一把剑横在胸前随时出鞘。
“你恨我吧!是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他抑制住身心崩的痛苦,倾心道出。
细心观察着麟儿每一处细微的神情,苦涩自口中漫涎染满了心。
凄凉的眸中苍白一片,他与她亦同。
手,狠狠握紧了。因他的话而身染戾气。
“恨!”她说,倏然回眸,眼中一片火海。
顿将赵闵强迫镇定的灵魂打入万劫不覆的深渊地狱,无措的往后退。
是啊,连自已都无法原谅自已,又有什么资格求得她的原谅?
咬了咬牙,对于她的坚持无法做到决绝,他只能尽一切力量保证她周全在先。
之后,要报仇,要杀要剐尽随她高兴。本来,就是他欠下的。
“我会救你,十日后三堂会审,你不用担心!”
闻言,麟儿低笑,回道:“我不会担心,又不会定下什么罪,顶多做做样子而以!”
她知道,身后有一个‘大人物’,量他也不敢要了自已的命。而且!那半垂的长睫掩起凶残,我要的是你的命。
明知她带着仇恨而归,更深知这背后的阴谋,他亦心甘情愿蹭进去。
打量着四周,对这个地方依旧无法安心。她的身子未痊愈,怎经得起这般折腾。
见状,麟儿突然好言相告,话语中带了些请求:“让游春来侍候我吧,没人在身边我会觉得不习埂”
对上他锃亮的神情,雪亮的目光依忽看穿了一切。
麟儿随意解释,故做无谓:“她现在应该没地方去吧,与其任她自生自灭,不如暂时侍候我,再来有些事情我也想知道!”
说罢,便转过身不再言语,她怕再次看见那张充斥满怜惜的面容,会失控当场拼命。
对于她的要求,赵闵首恳。淤积在胸中徘徊不期的悔恨折魔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再次深深看了麟儿的背影一眼,清晰的烙进了心底,融入骨髓,生生世世。
“要不要我多派两个丫头……或者……”
“一个就够了!”
不等他说完,麟儿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回以平静。
“嗯!”
点点头,他不舍的离去了,人前,收起情感与疼惜,依旧是傲如神,高不可攀,尊贵不可侵犯的王爷。
次日,一条纤细娇影,面容憔悴,一只脚微跛慢慢至牢门前,腕中挎着食盒。向守牢门的御林军亮出腰牌,顺利得以。
踏入这黑暗的人间地狱,她本就胆颤的心就更进一步坠入无底的深渊。
前面是一个从地狱回来的复仇女子。
对着自已这个曾经的仇人,她会用尽怎样的手段去报复?
拖着一身伤痕累累的病体,又迈出了遁入地狱的第一步。只是不知道,这个地狱是否能有片缕的阳光……一点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