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麟儿靠着从赵闵那里借来的几本书打发时间。又或者趴在桌上写些什么诗词一类。
每当麟儿抄着诗词自娱时,游春都会静静站在一爆看着那娴静高贵,气定神闲却凌不羁的灵魂,渐渐一股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然而,时间拖得越久,游春心里越着急。这会儿,麟儿靠在一旁有一页没一页翻着纸张,那么淡然,平静,仿佛明日在炼狱般的庭堂之上等侍的并非自已。
绞成一团的双手不安的扣着十扣,嘴唇被咬得发白。
黑眸不知是第几次抬起,却一次难掩一次的心焦。
“!”终于忍不住,游春开口了,话语波浪惊涛,含着恐惧的。
“嗯?”随口应了声,一只手取过桌上的茶杯,小心泯了一记复放下。那淡然若定的目光深邃无底。看不出平静还是不安。
见状,游春更是无法掩盖担忧,蹙得眉心紧成一团。
“明日三堂会审,难道不着急吗……现在王爷又不在……”
“游春!”懒懒的嗓音云淡风轻,制止了她不休的惶恐。麟儿放下书,以一种胸有成竹却狞利暗藏的笑意飘向她,成功的制住了她的不安。
麟儿缓缓开口,似在回味也似除述着经历。
“这三年间,我不知在生死关头徘徊了多少次都挺过来了。明天,我同样一如即往安然无恙。你相信吗?”
她刻意将问题丢了回去。一眸狡黠奸笑阴恶狞利如豺狼。
对方眸中对上她诡异的笑容,刹那苍白一片,心惊肉跳。不为别的,单指那如辉般肆意散发的戾气便足以毁灭人间。
“……有信心……吗?”
她小声问,而麟儿却将视线投向桌爆昏黄如豆但却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辉。
两簇渺小的火苗在眼眸中跳跃,飘乎不定。它们是那么弱小,无助,只要飘飘一缕风便能让它们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因为,环境使然,这片不见天日的牢狱当中,风!是强者。
“当然有!”沉着回应道,麟儿下了塌,径直走到桌边拿起写好的两封信。夹在书里递给了游春,一如既往坦然,轻言:“把信连同书都交给王爷吧,过了今晚,我也看不着了,有什么要说的都在信里头,他看了后会明白的!”
说着轻轻一叹息,道不尽的苍桑与悲哀。
从麟儿半垂的眸中,游春看到了忧愁,凄凉。心底亦同样发酸,想到自已的所做所为,顿羞愧难当。
“是!”她接了过来。捧着两本书和信,明明是最平常不过的东西,可双手却仿握住了烙铁似的炽烫。
又想或许是自觉太对不起上官以至于惊恐不定。如此想来但顺心多了,接着问:“王爷如今不在京城,这……”
麟儿神色一暗,眸光微狞,暗藏凶险。而表面上却不起波澜:“先放到书房里吧,等王爷回府时再告诉他,反正书房也是王府的禁地,不会有人进去偷走的!”
边说边走回床边。整个人躺下了一身轻松。别过脸,将含笑意的目光转向依然站立原地发呆的游春。无邪的笑一笑:“你还不回去吗?我要休息了!”
后者立即恍神,道了安请辞了。
她心情愉悦将书放进提来的蓝子里。尽管全身伤未痊愈,然而重生的灵魂令她如沐天堂。
望着离去的身影,她甜美的笑颜,麟儿同样舒展眉头,露出回大宋以来第一个最愉快的笑容。
竟然止不住笑出声来。
那双明眸若星,银光流泻荡漾。随着放声大笑,两行清泪顺着颊侧无声无息滑落。挂在鄂旁,被豆大的残光反射出刺眼光芒。
出了地牢,方才知天已擦黑。望向已升上月亮的苍穹,锈开始展现它微弱的力量。再过不久,便是明月当空,繁星漫天的美景。想到明日定是个好日子。
“上官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她用璀灿的瞳眸写出虔诚的期望向天空倾诉。
殊不知,星夜再美也只是高在九重天空,而不属于人间的。当苍穹被星子点缀,一身神圣,沐浴银河之时,正是人间最黑暗的时刻夜。
清晨,日出东方,金光倏然跃出地平线刹拟辉四射,世间明亮。
两骑白骑飞疾在官道之上,踏破暗夜残留的阴冷雾气,冲天黎明晨曦之光,如两记雪白的电光劈开长空。
跑在前面的人一身白衣胜雪,灼灼闪亮,只是神色凝重,焦急露于心。
“驾”他用力挥起手中的马鞭狠狠打了下来。跨下的马儿吃痛长哮一记,声音嘶励,顿四骑更快的扬起,将另一个远远丢在后面。
“王爷,王爷……”
那人拼了命的赶着自已的马儿,却总是拉下一段距离。
“该死的,为何偏偏是今日!”骑车的人正是赵闵,他怀中不安的心正跳得剧烈。无瑕去顾眼前的良辰美景,如画阳光。他的麟儿,正在刑堂上饱受煎熬。
明知他心急如焚,赵恒偏以此事要胁他离京去公差。
一颗心尽数扑在未知的前方,殊不知大路中央正蹲着一个小身影,全神惯注的盯着一双黑乎乎的小手,玩着泥巴。
更不知身后即将到来的危险。
突然,眼前瞬间被凝进的小身影吸引住了赵闵的注意。离自已已经不到两步距离,眼看就要被踏在马蹄之下。
赵闵心中一抽痛,“快闪开!”他大叫一声立刻拉紧僵绳,马儿应力而前蹄飞扬,嘶声长泣。的黑暗险些压下。
“哇……爹……娘啊!”玩得正起劲突然受到惊吓,孩子吓破了胆,放声大哭起来。
“王爷!”身后的随从气喘嘘嘘赶了上来。
赵闵喝住了马,突然立跳下,焦急的把小孩子抱了起来。一面晃着哄他不要哭。
“小宝,小宝……”传来了孩子的母焦急的呼唤,她从一边的地里飞奔而来,满身泥土,顾不得喘口气就凶狠的怒斥,生怕对方要伤害宝福:“不准碰我的孩子!”
她愤怒的从赵闵的手中用力夺过孩子,尖利的指甲不经意划下深深的血痕,血丝流渗。
将自已的宝宝紧紧贴在心口一面紧张检查伤着没有。对于眼前两个衣冠尊贵的陌生人丝毫未有敬畏之意。
而赵闵则从方才一直未有不悦,只是一个劲看着慌张的母亲以及惊魂未定的孩子。迷茫的眼中流露不明情绪,因那温馨又惊险的一幕而为之动容。
“王爷,咱们得赶路啊!”发觉主子迷离的眼神正望着那远去的母子,随从不解,赶紧提醒了。
难道王爷不关心王妃的安危吗?
经他的提醒,赵闵立刻旋身上了马,临走再次朝那个日出的方向望去。心中回荡不去的是那孩子哭着喊:“爹,娘!”
迷茫的眸中说不出的羡慕,心痛。
“要是麟儿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现在也会叫爹了!”
转而目光投向远方,被染上金黄光芒的地平线是她正等待着的地方。看着冉冉高升的朝阳,将天空染成锃亮的蓝图,心中刹那涌起无穷力量。
他苍白的面容被染上淡淡的金辉,唇间荡起一抹凄凉的微笑。
麟儿,等着我,无论如何,即使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驾……”
所谓三堂会审。包括都察院,刑部、大理寺,被审者若非江洋大盗则必是朝庭要犯。
当日,真宗赵恒垂帘,杨家六郎及佘太君旁听一侧。各人心中担忧不一。凝重的空气中压抑着清冷,肃穆。
麟儿被带上时,步伐坦然一身白色囚衣。未被那威武气势所震憾,反而冷冷一笑,轻蔑的目光透过堂上正坐面露傲然之色的三位大员直逼纱帘之后的赵恒!片刻便收回……转而对上佘太君担忧的眸中充斥满哀伤。她多看了两眼。随即狠心别了开……有一件东西在心中刹那被理‘坚持’得支离破碎……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