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门口,突地多了一些执刀拿矛的兵士,来回走动地盘问过路行人。郑玉蝉沉吟片刻,蹲下身子,假装拉鞋后跟,干脆将原本盘着的长发亮了出来。如果仍扮男子,让那些穷凶极恶的兵士一阵乱摸,还不如让人杀了她。
郑玉蝉才走几步,一个瘦瘦的兵丁伸手将她一拦,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站住,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郑玉蝉不知怎么回答便吱吱唔唔起来,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动。如果照实说,那是自投罗网,她自然不会如此低能;如果随便说附近一个地方,语言又有差异,让人一听便现相,显然都不行。
“哑巴了吗?问你话?”兵士不耐烦了,大声喝问道。
哑巴?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郑玉蝉闻言,当即用手指指划划,嘴里哦哦地叫着,当真装起哑巴来。
另一个兵丁闻声也跑了过来,“丫头,是不是探子?”
难道被他们发觉了?郑玉蝉听后略略吃了一惊,随后摇了摇头。她知道师傅最恨官军,而官军也正在抓捕师傅。自己刚投师,多少有些瓜葛。可昨天是以男子面目出现的,只师傅知道她是女儿身,别人如何能知?于是继续装聋作哑。
“模样倒好,可惜是个哑巴,要不然就留下她来,给兄弟们铺床叠被也好?”
“别做美梦了,把总知道了还不把你给砍了?”
郑玉蝉虽是生气,但还是趁两个兵丁说笑的时机往前溜走了。她一方面不想多事,另外也不想与朝庭为敌。她自然也不会明白,仅管她衣着破烂,满脸尘土,可婀娜的身姿和气质却是掩藏不了的。有一美女路过,众兵士自然不能放过这一大饱眼福的机会,所以她格外引人注目。
街面上,几个小贩扯着嗓子起劲地吆喝。一位戴眼镜的测字老先生也在兜揽生意。来去匆匆的行人却无一人问津。看见一个当铺,便一脚迈了进去,向柜台递去一个凤头金簪。
“小姐,想当多少?”掌柜端坐着,低头瞅着她。
“十两。”郑玉蝉想也没多想,一口答道。这只簪是她过十六岁生日时,爹爹买给她的。要不是救急,她才不愿当呢。
“三两。”掌柜伸出三根手指,面无表情地说。
“三两?”郑玉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解释道,“这可是金的。”
“金的咋样?能吃能穿?这年头啥东西值钱?”掌柜的脸上带着不满的神态反问道,“要不愿意,就拿走。”
郑玉蝉思忖片刻,咬咬牙说:“行,就三两!”
她接过碎银,小心地揣入怀中。有了上一次丢钱的教训,她再也不敢大意。随后拐进一食店,买了十个馒头两斤牛肉。
很快,一个馒头就咽下了肚,吃了少许牛肉,正要打包离开,忽见一群锦衣大汉气势汹汹闯进店来。
“客官请坐,来点什么?”老板大声招呼说。
锦衣大汉中一人开口叫道:“啰嗦个啥?仅管拣好的来,我们要赶路!”
这不是“西土七杰”吗?怎么到了这儿?他们想干什么?想想前些日他们跟踪师傅的情形,郑玉蝉顿时留心起来。
“老幺,你飞鸽传书通知我们返回,当真查到那老尼的行踪了吗?”一个身穿黄色锦袍,头上缠着青巾的五旬汉子,大大咧咧地说。
“大哥放心,那慧明师太昨日与我们一战,看来已伤得不轻,可能就在附近不远。”穿青色锦袍的青年汉子,急忙回道。
“消息可靠吗?”
“我也是凌晨踩点,暗中听镇里的一个团丁说的,他在连防团值差,他们昨晚派人跟踪一个小叫化,一直没回,好像是出事了。”
“那好,六弟的仇可以报了!”身穿蓝色锦袍的四旬汉子,恨恨地说。
“三哥说的极是,龙大人的赏银,咱兄弟也可要定了!”一个穿藏衣的四旬汉子,脸上荡起了笑容。
“五弟别高兴太早,说不定‘小诸葛’他们拣个便宜,先找到慧明师太,我们这一趟买卖就划不算了。”一个枯瘦如柴的紫袍汉子,接口说。
“二哥不必焦虑,连防团那帮小子,还没有那么大的胃口。”青袍汉子胸有成竹地说。
“别说了,吃完饭,趁早出发!”黄袍汉子不耐烦地说。
听到“慧明师太”几个字,郑玉蝉再坐不住了,便低头向门外走去,隐隐约约听到后面传来几声议论。
“那丫头好像在哪见过?”
“老四,别他妈一天掉魂似的只瞅着女人,总有一天会栽在女人手上。”
郑玉蝉出了门,便疾走起来。几路人马都赶来这里,师傅能敌得过吗?得赶快通知师傅,早做准备才是。
守门的兵丁复见郑玉蝉飞步走来,又想伸手阻拦。郑玉蝉哪有时间与他纠缠,随手一推,那兵士便狠狠跌了个跟头,连声呻吟起来。
“抓住她,别放跑了她!”郑玉蝉背后传来一阵呐喊声,和叮叮咚咚的脚步声。她便加快脚步飞跑起来,跑了一段路,想起不应引往师傅藏身处,便折身往西跑。
突然背后一阵沙沙声传来,她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绿袍男子向她奔来,认得是那“西土七杰”中的老四。
原来,这老四名叫祁彪,结伙前在祁连山一带称霸,善使一口大刀,做些绿林之事。这人却也好色,遇到靓女美妇,也会做些坏事。今日进店后,他的眼光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郑玉蝉身上,在她离开店时,他借口打探消息,便悄悄尾随而来,待郑玉蝉推dao兵丁,强行出镇后,他才意识到今天的漂亮女子,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妇,甚是可疑,便不作声色地跟了过来。但郑玉蝉已今非昔比,学了玄天神功后,听力跟着进了一层,所以还是觉察了出来。
祁彪见跟踪一事败露,便想擒拿住她问事,立即攻了上来。郑玉蝉料知自己不能轻易摆脱他,也站稳身形,蓄势以待。
祁彪虽知面前这个女子不简单,但还是自恃武功高强,近身伸手欲拿她的胳膊。哪知郑玉蝉早已暗提真气,引力在手,在他快靠近身边时,急速推了出去。祁彪也是江湖老手,手刚到对方两尺处,忽觉掌风拈衣,急忙闪身让过。郑玉蝉哪容他站稳脚跟,接着连连推出几掌。
祁彪这时方知今天遇上对手了,对手还是一个比他小得多的小丫头,心里又惊又怒。他不明白,一个年轻姑娘竟能连续运功推掌,绕是他练了这么些年,运用起来还捉襟见肘,目下只有凭借熟练的轻功,东腾西跃,一时竟无还手之力。
郑玉蝉逼开祁彪,马上往前奔跑起来,隐约看见一座破庙,想那里或许有和尚香客,对方见人多不敢公然逞凶。
毕竟缺少轻功练习,郑玉蝉的奔跑速度,差了对方许多,很快被祁彪追赶上来。有了宝刀在手,祁彪如虎添翼,一上来就进招攻击,搞得郑玉蝉手忙脚乱,不得不连续运功发掌,稍稍逼退敌人又跑,好几次险些被刀击中要害。
祁彪且战且追,似已胜券在握。郑玉蝉也知道,神功虽在体内滔滔不绝,但终有用尽的那一刻,难道今天当真要做刀下之鬼?
就在这个时候,从庙里飞出一条人影,跟着“当”的一声,一条长棍截住了祁彪厮杀。
郑玉蝉见了助她的来人,惊喜地张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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