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少女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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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典礼一过,已经决定了自己今后都老老实实做一个叫做纪绊的女生的前纪鹏程同学发现,她的班级仍然和上一次完全一样,一点新意都没有。谷宇轩、露露、殷映映、白痴伍思礼……其他的人名字已经记不清楚了,管他呢,反正都要重新认识一遍。

  不过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一些变化的。比如说她的座位就向前了许多。因为变成了小女生,个子比以前矮了不少,于是纪绊同学从上一次高中时的倒数第一排变成了现在的正数第一排。

  “我……我还特意从家里带了漫画准备上课的时候看……”坐在老师眼皮底下的黑帮老大伤心不已:“狐仙大人啊……您为什么不给我保持身高呢?难道把我变矮了也是你的算计的吗?”

  “记得第一次高中生活的时候,自己坐在倒数第一排,谷宇轩坐在倒数第二排。”伤心的纪绊回头向教室的后面看去,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坐在倒数第二排的谷宇轩夹在课本里的漫画书的封面彩页。

  “悲剧啊,要被囚禁在这名为教室的牢房中服刑三年啊……有什么用呢?反正我这种人也考不上大学,以后如果不混黑社会工作都不知道在去哪找,靠什么养家?靠什么糊口?”然而就在纪绊暗自伤心的时候,她的胸部被课桌的桌沿扛了一下,彷佛是在提醒她自己现在是个女人了。被这么一提醒之后,她便更加伤心了:“难道我真的以后非得靠嫁个男人来养活自己吗?”

  纪鹏程从来不爱照镜子。并不是他的脸不好看,看了让自己不舒服什么的,只是他没有这个习惯。纪绊也没想过要照镜子,这是他从上辈子带来的习惯。比方说她今天早上起床就没有照镜子,头是妈妈带梳的,脸是一边打瞌睡一边洗的,所以她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自己长的是副什么模样。所以每当她把自己的形象带入到她所想象的情节中时,都会浮现出那张狞笑着的,脸上一道很深的刀疤,长着硬硬的胡茬的大叔的脸来。其实她真的应该好好的照照镜子的。

  “这位同学。”正在讲课的语文老师在纪绊的桌前停了下来,用手中的粉笔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请认真听讲,不要一直低着头。”

  “语文老师……那个讨厌的小白脸……在我的作文后面乱写评语。居然还有一次写了‘此子乱世之英雄,治世之囚徒’的话,真想K他几下。”纪绊带着黑社会老大的灵魂,抬起了她隐隐带着泪光的少女的脸庞,迎向语文老师那道严厉的目光。

  “他第一次抓着我上课看漫画时,是怎么骂我的来着?”纪绊在记忆中搜索着。在努力的回忆中,她看着老师的目光有些迷离,而且还带着刚才遗留下来的一丝淡淡的忧伤。

  语文老师突然之间脸红了起来,他躲开了纪绊的眼睛,彷佛这个少女射来的目光会让他融化掉。

  “这,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我以前无数次对老师说我不舒服,他们从来没相信过……”纪绊同学想到了她那灰暗的过去,于是说道:“不,我没事……”

  “不行,你不要勉强自己,去保健室休息一会吧!”语文老师很坚决的说道:“我送你过去!”

  眼看着老师的手便向她的肩膀上放了过来,纪绊大惊,她已经感觉到鸡皮疙瘩在她的背上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起来。于是老师眼前的少女带着一丝惊慌,娇小的身体一缩,似乎想躲开怪叔叔的手掌。

  “好可爱……”语文老师虽然如此想到,但他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缩回了手,挺直了腰向旁边的女生说道:“唔,这位同学,麻烦你送她去保健室吧。”

  “是,老师!”坐在纪绊旁边座位上的是露露,她很关心的拉住了纪绊的手。

  能不上课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纪绊同学毫不留恋的站了起来,而且多年以来的装病逃课的经验让她很合时宜的在站起时做出有点头晕的样子,然后便开心的离开了教室。

  语文老师痴痴的望着少女离去的身影,轻声吟道:“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很快,从陶醉中清醒过来的语文老师发现全班的学生都在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当然,除了坐倒数第二排的那个看起来正在认真学习的男生,他抬头看了一眼以后就又低头去看他的教科书去了。

  “小绊姐姐,你哪里不舒服?”一直扶着纪绊胳膊的露露很关系的问道。

  “啊?我现在好多了,大概是刚才教室里有些闷。”纪绊赶紧回答道。

  “那就好,不过还是去保健室休息一下吧。”

  何必拒绝呢?虽然自己很想到外面疯跑一阵子,好好的享受一下这得来不易的重生,但是既然露露这么说,就去保健室坐一会吧。

  保健室……保健室……恩,对了,保健室的秦阿姨是个很好的人那,虽然自己是个很有名的坏学生,但是每次看到他,秦老师都是笑眯眯的。虽然不能说是来探望以前的老师,但是重新认识她倒也不坏。

  很快,纪绊就在露露的搀扶下到了保健室的门口,虽然被露露这个身材矮小的小妹妹扶着走路很困难,但是纪绊却怎么也不舍得拒绝。

  “小绊姐姐,你先扶着墙站好,我去敲门!”露露这种照顾婴儿一般的态度,弄的纪绊哭笑不得。

  保健室的门开了,秦老师那熟悉的面容露了出来,对着个个在高中三年里唯一会对自己笑脸相迎的老师,纪绊还是很有些怀念的。

  “老师好!”纪绊十分开心的向从门缝里探出头来的秦老师问好。

  “什么事情?”秦老师并没有纪绊记忆中的那张笑脸,她用很生硬的声音问道。

  “老师,我……”不等纪绊说完,露露便急忙说道:“老师!小绊姐姐她不舒服!”

  “哦?我看看。”秦老师并没有让她们进保健室的门,她伸手在纪绊的额头上摸了一摸,然后说:“舌头伸出来。”

  纪绊老老实实的把舌头伸了出来,秦老师看了一眼,说道:“没事别装病。”

  然后她呯的一声关上了保健室的门,把两个目瞪口呆的女生关在了门外。

  “这,这个女人!以前她对我那么和蔼难道是因为我是男生?”纪绊联想到了刚才语文小白脸的那副恶心的表情,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毕竟是社会上混过的,遇到事情反应的比高中生快了很多。

  “小绊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露露焦急的问道。

  “没事,没关系,我刚才只是有点气闷,出来透透气就好了。”纪绊急忙装出一脸笑容对露露说道。

  “真的没关系吗?”

  “嗯,好多了,已经没事了。”纪绊舒展了一下胳膊,很精神的走了几步。

  “那我们回教室吧。”露露开心说道。

  “教室……”纪绊这时候又笑不出来了:“教室里好闷啊,我还是先在外面坐一会吧。”

  “可是,可是这样不就是逃课的吗?”露露不安的问道。

  “放心啦,我是不舒服,你是陪护我,不算是逃课的。”露露从上一次的人生开始就是一个很傻很天真的女孩,于是纪绊很自然的就又骗了她一次。

  “那我陪你在小花园里坐一会吧。”

  如果自己还是纪鹏程的话,那么他现在想做的会是逃课,然后在大街上拼命的跑,大声的笑,大声的叫,然后抓到第一个看着不顺眼的人狠狠打一拳。

  不过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重蹈以前那种覆辙的纪绊,就不能这么做了。她只能在学校的小花园里走着,走过来,走过去,看的露露莫名其妙。

  她什么都不能说。如果真的和露露并肩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的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走吧,虽然不能尽情的奔跑,但是继续走吧,为我的新生庆祝!为我的未来默哀!

  想到了自己的未来,纪绊突然就回想起刚才在上学的路上,谷宇轩在她旁边轻轻说的那句话:“别哭那么可怜,我对其他女人又没兴趣。”于是纪绊同学立刻感觉到了在后背上疯狂滋长的鸡皮疙瘩。

  “你要真对其他女人没兴趣我才要哭咧!!”她在心中大声的呐喊着,拾起一块石头使劲的丢进了旁边的小池塘里。

  “小绊姐姐!你怎么啦?”露露急忙跑了过来,拉起她的手。

  “没,没事,只是心里有点烦躁。”纪绊支支吾吾的搪塞着。

  “小绊姐姐……我知道……”一直看上去天真活泼的露露居然露出了几分大人的神色来:“自从早上那个头发很漂亮的女生去拉小轩的手的时候,你就有些不对劲,还哭了。”

  呃!我的烦躁和这事完全没有关系啊!纪绊连忙想向露露表明自己的立场,但是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露露便对着她露出很可爱的笑容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小轩只喜欢你的,那么漂亮的女生他都没有理睬,而且他都向你告白了。”

  “好吧,我承认我刚才还对小轩的话保持着一定的幻想,我幻想着他那话并不是在向我告白,但是你也不必如此在我面前再强调一遍他是啊!我,我是男的啊,还是个刀疤脸,通缉犯,抓到要枪毙的啊,虽然现在还没干坏事,但是上辈子干过算不算?”全身无力的纪绊一**坐在自己的脚后根上。她有一肚子的话想大声的喊出来,但是她只敢想想而已,绝对不能说出口。因为说出来之后的处境只能令她更不幸。

  “我,我不想被一个死在我手上的死党给告白啊……狐仙大人……救救我吧……我许愿的是全家幸福啊,但是你怎么能独独把我一个人丢在不幸之中!”

  深受打击的纪绊垂着头,双手撑在地上。也许是这不到二十四小时她连续痛哭了好几次的原因,泪腺有些松弛,想着想着眼泪就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突然,她从面前的池塘中看见了两个少女的倒影。

  站着的那个,小小的个头,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露露;而另一个,坐着的那个,长发披在肩上的那个,那眼角微微上挑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性感的嘴唇,无可挑剔的脸蛋……

  “这是……我?”

  很小的时候,妈妈带我去照相,照相馆的叔叔就说过:这个丫头怎么这么淘气。后来搬来和小轩一家做邻居的时候,小轩的妈妈也在一开始把我误认为是小女孩。初中的时候还曾经被同学的家长批评道:一个女孩子,怎么还打架?

  我知道自己小时候长的很娘,我也曾经想过如果我是女人会长成什么模样。

  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自从我第一次环视着周围围拢过来的那些拿着西瓜刀的黑社会流氓时,就再也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了。

  但是我现在却看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我生成女生的话,就是这个样子。

  “真漂亮……”纪绊脸色绯红的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不由的痴掉了,连刚刚眼眶中饱含着的泪水也悄悄的滑了下来。

  然而在她身旁的露露心里想的确是另外一回事情。在露露同学的视角看来,今天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

  上学的路上,几个流氓气十足的男生挡住了小绊姐姐的路,他们还调戏小绊姐姐。情急之下自己上前帮小绊姐姐与这几个坏家伙争吵。正当她独力难支,眼看就要让小绊姐姐被他们欺负时,小绊姐姐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小轩赶来,打倒了坏蛋头目。坏蛋头目的手下ABC立刻向小轩群起围攻,在小轩双拳难敌六手的时候,小绊姐姐毅然挺身而出制服了坏蛋头目,救下了小轩。可惜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情意的少女不知道该如何向挺身而出的王子开口道谢。这时一个路过的美女不失时机的插了进来向王子示爱,看到这一幕的少女默默不语,泪流满面。然而美色当头的王子却坦然一笑,拒绝了美女的一番情意,平静的路过了他心中所爱的少女的身边,轻轻的对她说:“我爱的只有你。”

  然后在课堂上,少女心中的感情久久难为平复,她为相思而受着折磨,身染重病,却又强颜欢笑。

  但是当少女的好友告诉她,王子真心爱着的人只有你的时候,少女全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她双手撑地,低头望着池塘里自己的倒影,幸福的泪水顺着少女羞红了脸颊滑落了下来,在水面上激起了小小的涟漪……

  啊!爱意在萌动,少女的心!

  这就是从露露所看到的王子与少女的童话。不过人生确实就是这样,一出悲剧,但是当你换一个角度去看的时候就可能成了一幕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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