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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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吧,经过。”第二日。父子二人坐在石凳上。云月湖没有如往常般品茶观云,而是意外的拿着一根老式烟枪,不停的抽着。只是面色依然往常,古今无波。哪怕是说话的时候,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忽而闪过云天的脸庞,证明着是在对云天说话。

  云天点点头,直接开口道:“陆向华的大女儿,带着人找到了我和雪琪,之后我和他们大打出手。”

  “输了?”云月湖依然简短的语句直白的意思说道。

  “输了。开始,他们根本敌不过我。后来,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人。中年,约莫在40岁左右以上,我和他对了十七式,结果还是输了。”云天说着,低下了头,不敢再去对视自己父亲的眼。

  “杀人没?”

  “杀了,那人是被我逼出来的。”

  “什么招式。”

  “形意拳”

  “你的黑龙十八式只用到第十七式就败了,说明对手知道你的套路,或者说是知道我们云家人的套路。原本这些,也并非是云家家传的拳法,不过对于你们这一代比较实用而已。看来,陆向华还是有所顾忌。不然,杀了人,直接嫁祸给你而不是派人打伤你,我想到时候,我只能靠你二弟送终了。”云月湖沉默的抽着旱烟,一口接一口,没有停息。吞云吐雾间给云飞扬一副高深莫测的感觉。

  云天点点头,回忆着一幕幕,忽然开口问道:“可是,雪琪怎么办?”

  云月湖皱着眉头,狠狠白了云天一眼:“自身都难保,还去管别的人?一个女人而已,不要和我说什么所谓男人之类的话。在我眼里,人,有时候不如畜生。”

  说罢,云月湖起身,向屋子走去,不再管云天。

  “雪琪有了我的孩子,雪琪的肚子里,有云家的孩子。”云天望着自己的父亲走入房屋,对于略微算是了解自己父亲习惯的他来说。这一般意味着自己的父亲不再管这件事情,只是保证自己生命安全。可是为了自己心中那份唯一的爱,唯一可以让自己在痛苦中略微缓解,可以一直支持自己陪伴自己的女人,云天永远不会选择舍弃。

  云月湖即将走入房屋的腿悬在半空,听着云天急切的吼叫声。猛然转身,一个箭步跨了出去。抬腿一脚,狠狠踢在云天的小腹。只见云天如同断线的风筝,这个身材健壮的男人,直接倒飞出去。

  云月湖狠狠抽了几口旱烟,一双眼睛阴晴不定,时而看看北方的天空,时而看看不远处倒在地上挣扎的云天。最后,随着一口旱烟灌入胸膛,长长一口浊气呼出之后,安静了下来。

  “第一,永远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这个规矩,你是第二次打破,还有一次机会。”

  “第二,这件事情,不用你再管了。”

  “第三,呆在这里,直到我的孙子回来。”

  云月湖说罢,再次转身回了屋子。一旁地上的云天听着云月湖的话,似乎忘了小腹火辣的疼痛,怔怔的半坐在地上。半天,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听自己父亲的意思,看来雪琪和孩子有救了。人,总是在被打落低谷时冷静下来,若是给之一线希望,那么这个人又会随之疯狂。云天沉寂在云月湖给予的虚幻的希望之中,却忘记了自己这个父亲是永远不会被人看透的。若是去掉那些陈腐的条规,云月湖可以说在当代的社会,依然可以占据一席地位。

  在屋内的云月湖,透过门缝,注视着云天,摇了摇头。自己一生起伏波澜,儿子却为了一个女人而迷失心智。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叹息。云月湖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坐在木椅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一双手偶尔轻轻弹动。

  云天回到住处,定安看着云天略微好转的表情,心中更是叹息:“即使是老爷的儿子,也依然不了解老爷,老爷总是给人留着一线的希望,却在实际中悄然的将人逼上绝境,直至灭亡。虽然对于自己的儿子,也许老爷会留下一丝的情分,可是,终是不得结果,不会好过。唉,大少爷以后该怎么办。”

  将煎好的中药递给云天,定安自顾走出了房间。转而向着最深处那所居所走去。跟着云月湖走了大半辈子,对于这个老爷的了解自然多过云天。此刻,云月湖一定正在等着自己。

  果然,当定安站在房门前的那一刻。云月湖的声音突的透过门传了出来:“定安,进来吧。”

  没有丝毫的表情,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感情。这就是云月湖,彷佛对于任何人,这个男人永远是古井不波,永远是那么淡定。没有人能看出这个活了80岁的人心里在想着什么。同样,没有人可以看出这个人实际的年龄,给定安得感觉。云月湖更像是一个5、60岁的人多过古稀之年。

  “老爷。”定安听言没有再多说,开门走了进来,见到云月湖,躬身说道。

  云月湖没有说话,没有动作。依然闭着眼睛,双手时不时轻轻敲动几下。“安排云南那边的人,告诉陆家的人,将那个天儿的女人交出来。”

  “是,老爷。”

  “之后,让那个女人将孩子顺利生下来,不管什么情况,那个女人必须把孩子生下来。记住,顺利的生下来。之后,完好无缺的把孩子送过来。”

  “是,老爷。”

  云月湖不再说话,摆了摆手。至始至终,双眼始终是闭着。

  “可是老爷,那大少爷的……女人,也一起带回来么?”定安艰难的在脑海中寻找着恰当的方式说出恰当形容的话。大半辈子跟着这个男人,定安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思索着如何去说话,才能称其心意。云月湖看似随意的话,却是滴水不流。出于对云月湖的尊敬,同样出于对云月湖的性格,定安必须尽力将自己的话说道滴水不漏。否则,云月湖一定会不高兴。对于那份至心底的敬畏与感恩,定安无法忘记。为了报恩,定安已经算是将自己的一生毫无保留的交在了云月湖的手里。

  听到定安的话,云月湖随意规律敲动的手指忽然停了一下,而后又一如往常:“女人,只要我活着,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的存在。记住,我只要孙子。”

  定安听着,深深的吸了口气。云月湖依然毫无感情的话中,定安嗅到了危险的气氛。这种情景,只能说明自己的老爷生气了。

  没有再多的言语,定安鞠了一躬,恭敬的退了出去。这个偌大的屋子,只有云月湖一个人,静静坐在木椅上。

  同样的夜晚,除了云月湖之外,云天也一样静静的做在自己屋子门前的石阶上,望着北方的天空,那颗明亮的北极星,载着自己的思念。一个未眠的夜晚,坐定屋中的云月湖,坐在石阶的云天,隐藏在深处静静守护着自己少爷和老爷的定安。这个偏远山区中仅有的别院中,仅有的三个,皆是一夜未眠。只不过,却是各有所思。

  云月湖回忆着当年的往事,云天思念着心中的雪琪,定安却是仔细琢磨着云月湖对自己交代的每一句,希望寻找一丝,一丝所谓的不可能存在的希望。最终,云月湖将记忆停留在了某一点,云天将思念定格在了最后一瞬间那个生离死别时候的眼神。定安却是狠狠的咬着牙,下定了心中的主意。

  翌日,云天自己按照药方煎着自己的中药,云月湖如是往常,坐在自己的院子中,品着茶,望着北方的天空。只有定安却不知所踪。云月湖一生都在等待中度过,没有人知道那份感觉是如何。云天一天在等待中度过,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定吩咐定安去做事了。而所做的事,无外乎是关于自己和雪琪的。对此,云天默默的等待,充满希望的等待着。这份等待中有着煎熬与期盼。在云天的心中,自己那个高深莫测的父亲,仿佛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不想做的事情。而结果,往往却是想做的,看似不想做的,在最后,还是会终结在自己父亲的手里。云天不明白云月湖是怎么做到的。云月湖一生有俩个儿子,除云天外,还有一个小儿子云峰。云天从小在云月湖的培养下看尽了中华武术,却唯独只被云月湖教授了一套格斗式的黑龙十八式。而云峰,彷是学尽了云月湖的人生哲理,家传学术,却没有被云月湖教授一点武功。云天这个只学了修体之术的人,饶是无论如何,想破了脑袋,还是看不懂自己父亲的想法,只是直觉着这些年来一如往常的父亲,心底或是有了心结。而对于那个在自己看来比自己聪明千倍万倍的弟弟云峰,云天想到的是如同自己父亲般的高深莫测。

  定安将近八年没有出去了,只有当时云天离开的时候和云峰回来相交的那一年,定安才勉强算是走出山区。对于云天来说,自己的弟弟虽相处不多,却是善解人意,同样和善正大的人。在定安得眼中,云天的弟弟云峰,却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心胸不及云月湖万分之一。对于自己老爷曾经的安排,定安也不明白,就好比他原本只是一个武夫出身一般。

  走了将近几十里的山路。这个走路健步如飞的老人,终于行了大半天,才出得山区。招呼上一辆农用三轮车,定安收起了南方口音,换上了东北辽宁特有的乡音和这些乡下农村的人交谈着。

  半夜,定安终于来到了山区算是不远的小县城,打上一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送俺去红色年代。”定安坐上车,对着小自己年龄俩轮儿的出租车司机说出自己的目的地。

  司机闻言,听着略微沧桑的声音,从反光镜中看到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再听着老人要去的目的地,不禁有些楞神。

  “老人家,您确定要去红色年代?”司机仿佛认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向定安问道。

  定安心中清明,脸上却是笑道:“师傅,我去哪里看我的朋友,放心,我这把年纪,一不好赌,二不好色,三嘛,想折腾我也折腾不动喽。来师傅,抽根烟。”

  司机连忙摆手道:“得,老人家,甭跟俺客气,听口音您是本地人,咱东北爷们出门的都是朋友。俺送您去,您放心。”经不住定安得招呼,司机接过烟,缓缓的点上。定安同样笑咪咪的点燃一根。

  一路上司机和定安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很快就到了红色年代。定安随手甩出一张老人头红票,头也不回的走向红色年代的大门。

  司机先是一瞢,方才看到手中那张大票,费神的在车灯下观察一阵,确认不是假钞,这才放心的将钱装入口袋。随口又抽了俩口烟。当司机准备扔烟的时候,突然才发现,这根自己感觉不错的烟,竟然是中央内贡苏烟。对于这个神秘的老人,司机有点好奇。不过,随着另外客人的来临,就将这些好奇抛之脑后了。对于吃饱饭来说,没有比这更重要。那些好奇,只是留给生活奢侈的人来研究吧。

  定安走到红色年代大门前,已是半夜,却依然红火。这里是一家集酒吧、KTV、饭店、住宿一体的娱乐场所,在这个小县城中也算的是最大的规模了,没有在本地黑白通吃的实力,万是开不起这样的店面。

  抬头看了看牌子,定安低下头向门前走去。正当即将进门时。突兀的伸出俩只手,挡住了定安得去路。

  “老人家,这里是娱乐场所,您是不是走错了?”正是站在门前的俩名保安出手挡住了定安。

  定安也斜着俩人,淡淡道:“我找刘潜江。”说罢,不管保安,轻轻俩肩一震,保安身子如同触电般将手缩了回去。等反应过来时,这位略显高深莫测的老人,早已经进了红色年代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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