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生一来便挤开林西城,瞧着皮安安等他回答。
皮安安待他近时,猛然起身给他一下,骂到:“你个死胖子,少爷下山只顾晕,你倒好了,下山只顾醉啦!成rì里说什么拿命来护我,我都不知晕了多久?”
“啊,安安,你几时又晕了?”
“几时?你当然不知几时。要有人趁我晕了,把我拿去喂了狗你也不知道,还怎么保护我?你说啊!”
鹊生委屈说:“可那大叔家的肉好吃,那酒更是香得很。下回你也喝些就知道了。”
“别废话了,赶紧走!”说着拉了他就要往外。可鹊生却道:“我刚见到师兄,为什么要走?”
“他不来,我还不走。他既来了,那就非走不可了。不然让他抓回去吗?快,拿上你的破弓去!”
“哦!”
两人正出房门,林西城便挡上来,说:“在下不能让二位走。”
皮安安问到:“你是何人?”这话倒也不是装疯,他还真没见过这林西城。虽说也知道太叔云慌忙托他之事,但这时不装还能怎的?
林西城说:“我叫林西城。不叫二位走,是因为受人之托。”这林西城也干脆,不等安安问他,便把挡道的理由也先说了出来,这倒叫皮安安一时不知下句要接什么了。突然一愣,还真有些失措感。
“好吧,少爷现在问你些事。”见林西城老实听着,便说,“先前之人可是叫你照看着我?”
“正是!”
“我再问你,是叫你照看还是这般守着犯人似的囚禁于我?”
林西城想,“他所说也有道理,那人只叫我照看他,却并未叫我这般对待他,如今不叫他出这门去似也说不过去。可眼前之人显然不像是失忆,他与这胖子对话倒是可以证明这一点。难道先前之人他真不识得?”
皮安安见林西城似有动摇,再说:“受人之托就该忠人之事,别人未曾托你来囚禁我,你怎么能这样做呢?更何况你我也不认识,毫无道理不让我出这门去的,你说不是吗?”见林西城居然点头认了,心里一喜,虽觉此人有趣,也不敢再逗弄多了,怕太叔云回得太快,到时可不没得走了。
也不与林西城再多说什么,只管拉了鹊生又往外走。这回林西城倒不拦他,但一直跟在他后面。安安忍着不问别的,想着先逃出这龙庆坊要紧。出门走了不到几步,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里不甚熟识,只怕出不了这龙庆坊便会让人觉察。
“这倒如何好了?我皮安安也有逃不了的时候!”一捏下巴,主意打到跟在身后的林西城身上,转身问:“你可是这龙庆坊里的常客?”
林西城一听他如此问,莫名脸上红了一阵,却不答话。安安想笑,但惜时间珍贵,心想他定是这龙庆坊里常客了。紧着问:“那你可知这龙庆坊有无出去的近路?最好不让人发现的。”
“那倒是有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逃啊,先前那人你不知道。他有病的,见谁都叫弟弟。还有你不知道,他最喜欢男人,尤其像你这种长得标致的。”
林西城笑说:“你也不用骗我,那人定不像你说的那样,只怕他也是你认识之人。”他先前在屋里发呆,并未听见太叔云说的话,要不然也不会只说是皮安安认识的人了。
皮安安干笑两声,说:“你也不傻嘛!可你既同意了那人说要照看我,那带我出去便是你的责任!”
林西城嘀咕到:“说的也是……好吧!跟我来!”
跟着在这后院里东西转了许久,没碰到人。到一处花草茂盛的小园子时,林西城叫他俩跟着进去。林西城一弯腰,扒开密实花丛,一道口子就露了出来。好久不用的样子,看来似乎并不够鹊生出去的。
皮安安问:“你的好出路便是这狗洞?”
林西城不知哪来的气,冲着皮安安大叫:“谁说这是狗洞?不走就算了,反正你好像也不怕让人给发现!”竟然回头就走,急得皮安安急拉着他,连赔几句不知是哪里的不是,才算把林西城稳下。
林西城还有些气地问到:“这是狗洞,那你现在钻不钻?怕那人就要发现你跑了。”安安一想到zì yóu的rì子就像马上结束似的,一横心就钻了出去。等林西城也钻出来时,安安奇怪问:“你钻出来做什么?”
“我……”林西城没把话说出口,只听一声轰响,他俩钻出来的地方已让鹊生挤垮一片。这动静不不算小,吓得皮安安骂都来及了便跑。一时三人像一溜烟似的的,不多一会儿便从与龙庆坊镶接着的高城处跑了出去。
要不是这龙庆坊恰就镶在一处城墙上,这三人怕是要吓坏这洛阳城中的百姓的。
安安确信无人来追,回头就打了鹊生两下,骂他:“你这死胖子,指望你来保护我的话,还不知往后会怎么死呢!”
鹊生不解,自己明明心里也想着拿命来护着安安的。也不知是哪里又把安安得罪了,这一连挨了两回还不明就里。见安安不走,小声问:“安安,我们要去哪里?不然还回大叔家去好吧?”
安安冷笑说:“你就记吃!那龙三两盘肉,几坛子酒就把你给买了。那好,你先回去,我现在就把你卖给他了,等哪时我缺钱了,再找他多要些来。”见鹊生不动,使劲在他身上一推,“还不走?”
林西城见他这般欺负人,再别上先前说他与龙离儿小时玩乐的那个洞子是狗洞,本就对他有气,冷硬说:“不知好歹!”
安安慢回着眼,一甩马尾,说:“林西城,你说谁不知好歹?”
“说你。”
这时鹊生与安安两人还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说这样的话。这也不怪。安安与鹊生两人向来是如此,其实心里不只把对方当师兄弟而已,那是比亲兄弟还要更深的情。两人从不记事时便在一起,记事时更从未分开过。尽管安安好像平rì里尽欺负人,怕也是想让对方时时都觉得自己在他身边,永远也不会离去的吧?
林西城分明看出两人神sè,问鹊生:“他是不是老这么打骂你?”
“嗯!”
“那你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吗?”林西城见他样子,突有些不烦,似乎自己有些过激,也管了不该管的闲事。尽管这时鹊生真想听他还说什么,也什么都不再说了,沉默气闷。
安安不在乎他说些什么,此时赶紧远离师兄要得紧。一拉还愣的鹊生,“走!”
“你还跟来?”
林西城平静说:“当然跟着!”
安安笑问:“你好像很讨厌我哦?”
林西城见他时时都这么笑着,看似不正经,两眼一斜,鼻子里嗯了一声便算是回答。
安安还那么笑着,不把人家的心思放在心上,还问:“既然讨厌,还要跟着?鹊生你也一直跟着我,你倒是说说,你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鹊生猛点头说:“我当然是极喜欢安安的,当然要一直跟着。”
皮安安捧着他的脸笑着说:“鹊生真好!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不过这就怪了点,喜欢当该一直这么跟着,也不见讨厌也要一直都跟着的。呵呵……”
林西城不理安安讽刺,说:“我受了他人之托,当然得照看你。”
“更可笑了!你凭什么照看我?先追上我再说吧!”安安忽闪着飘了出去,眨眼就出了两里之外。林西城冷笑,脚下一蹬,电闪般急shè而出。安安身法虽诡异,但这种长途角力却并不见长。林西城只需认准他去的方向去追就好。安安飘得过瘾,身下沟沟壑壑也随着后退。林西城气定神闲,不紧不慢追着。
鹊生本跑在林西城身后,心里还想着怎么两人说跑便跑了。跟着跑了一段,记起安安容易晕的事,赶紧喊到:“安安,你可记得晕啊!”
安安听见后面鹊生这么喊法,骂一句:“还真是猪啊!哪有让我记着晕的?老把这个记着,还不把我捽死?”
鹊生怕他要晕,赶紧追上去。本在前跑着的林西城便瞬时让他甩了。林西城见他跑的如光影一般,就差后面拖着条尾巴了。心里倒是惊异得很,“这两人倒不可小视。这胖的还好,只是憨直太过。那讨厌之人长得无话可说,说是个美丽女子也不为过,可太无礼了些。”他心里这般想鹊生与皮安安。不知他自己也是个极憨极痴之人。
眨眼到了初来时路过的洛阳头栈。安安记起当时那个贼人的可笑模样,一时来了兴趣,翻身落到那柴门前。身后的鹊生照常是身未到,声先来,嘴里喊得起劲,“安安,安安!”眨眼停了脚步,在皮安安身后小声问:“进去再买些肉来吃?”
皮安安耷头翻眼,还真拿他没办法。知道后面跟来林西城,为勉叫人说他,才不理鹊生。未等林西城来到时,里面便有人大喊着出来。听清了才知他嘴里竟亲亲喊着“爷爷。”先时在这小栈里伺候的小子猫着腰奔了出来,嘴里喊着爷爷的也是他。
这小子一见安安站在门前不远,不到他身前就往地上跪去,把好好平地蹭出一股灰尘。安安知道这里几个贼人能耐不大,不加防备,更见他出来就跪,心里彻底松了,不防这小子蹭起灰来,倒被呛得可以。憋了小半天气,轻咳两声,等那灰尘定下,对着眼下之人脑门猛敲几下,“你个猪,居然还来害爷爷?”
跪着的小子不敢出声,不敢起来,那躲在后面三个把先时还探在外面的半颗头也藏回去了。这一幕当然落在林西城眼里,心里早就没有他半点好了,这时倒也习惯他这欺凌人的样子。来了也只冷冷站着,瞅了地上之人一眼,觉得也不像是善人。
安安憋着笑问眼前小子:“为何叫我爷爷?”
那小子听安安与他讲话,乐得赶紧答到:“该叫该叫,小的阅人无数,唯有爷爷让小的服了。自从那rì爷爷走了后,小的四人就知道爷爷定会回来的。酒菜天天都备着,就等爷爷来了好好伺候。”
安安问:“今rì酒菜中没有药吧?”
“哪敢?若今rì酒菜中要再有药,小的这脑袋让爷爷取了!”这小子一挺腰,一副旦旦模样。
鹊生急说:“那就进去吃吧!”说着还在安安臂上轻推一下,怕他还有什么差错似的。林西城听他们对话,明白,原来这小子曾经害过他们。可今rì这些人怎么还等在这里,不禁觉得安安不大简单,也觉这叫爷爷的人有趣。
安安哈哈笑两声,说:“那爷爷今天就领你的情了。”前头走起来。跪着小子即刻弯腰在边上引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