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扔了吴品生,细看喜帖上字迹,正是伏看山所写。突然就笑了,且笑了好长时间。把呆在一旁的吴品生看得莫名之极,付到:“不会这龙三爷连自己后rì娶亲也不知吧?这也怪了,谁还敢这样戏耍他?”他心想龙三是让人愚弄了,保不准会发疯,要自己也受了无妄之灾便不划算。于是轻退几步,躲得远远的。
龙三忽地向着他,眨了两眼,说到:“既是老子的好事,你也该去贺贺!”吴品生梦都梦不到他有这等反应,一时结舌回不上话。两眼直愣愣将他盯着。
龙三晃身拍上他的右肩,皮肉笑着,问他:“莫不是连三爷亲自邀请也要推辞?”搭在肩上的右手,变拍为抓,猛一用力。他知道这吴品生也不是等闲,才多使了些力道。
吴品生不敢与他动手,强忍着肩上的痛,说:“我家老爷子正是今晨接了帖去洛阳贺三爷的,走时交代小人把庄里照顾好。再说我即便是去了,也只能在三爷金面上撒些灰罢了,哪里有甚大用处?三爷就不要抬举了!”
龙三正要在他身上撒些气,哪里与他讲理?再一使力,吴品生都能听到肩胛作响了,脑门子上汗珠子也跟着下来,只是把牙咬得紧,还未哼出声来。龙三见他能忍,一时真气,连挂在腰间的怒刀也跟着嗡嗡乱响。
吴品生急说到:“三爷这么大的主子,怎么跟我一个下人计较?如有些所不顺的所在,或是往常小的有哪里得罪,既要小的伏罪,也望三爷把话说清楚些吧!”
龙三冷道:“老子可不是你家蠢姑爷!老子不要面子时,你激也无用。再说老子可是请你去喝喜酒,你又偏说什么得罪!老子哪里不顺了?娶老婆,那能是不顺的事?”
吴品生虽说是这烟云庄的管家,年轻时也与董琴在江湖上并称作“烟云双石”,光听这名号,便可知他为人也懦弱不了。他心里明白龙三是存了心要在他身上撒气,虽是冤枉,却也认了。谁叫这人是龙三呢?打定主意舍条膀子,嘴上也硬了不少,同样冷着脸,说:“三爷今夜是存心要在我身上撒气吧!”
“嗯!”一声闷哼。看吴品生脸上涨红一片,额颈上青筋突兀,豆大汗珠子密密实实盖了个满头满脸。右臂微微拦着,却还挺直站着。本来他还存着硬激他一下,或许有个好结果。哪知话才说了,龙三便捏碎了他的骨头。
龙三浑过了,心里舒坦不少。看也不再多看吴品生一眼,抬脚便走。可怜吴品生,人在家中,祸从天降。心里怨叹到:“怎的我偏爱遇这些浑人?”
龙三出了烟云庄,快马回了。不论怎样,既然他是做新郎的,便要在后rì赶回洛阳。
皮安安到了商州,布禽嚷着要歇。皮安安笑说:“你这**三爷不会连个小姑娘也不如吧?”
布禽窝在地上,也不服叫着:“爷爷这是要我的命啊!孙子我哪有人家葛儿的福气?傻书生不是说我也就是鸡鸣狗盗之辈吗?当然比不得你们这些武林中的大侠。你们既有侠的心肠,更有侠的武功!我可是跑不动了!这一天里把两天的路都走了,我这条腿都快跟着别人跑了似的,哪里还肯听话?”
傻书生说:“你的腿怕是想跟这商州哪家jì院里的姑娘去吧!”
皮安安一眼盯着傻书生,朝他指了两下,训到:“你这傻书生,少爷我就是看不惯!孙子,这商州哪家jì院最大最好,前头带路!”布禽一听,腿上也多了力气,一蹦就起来:“爷爷英明,这商州有家叫‘红灯照’的jì院,可是个好地方!走走走。”
傻书生忙挡着皮安安,焦急满脸道:“使不得,使不得!少爷,去jì院之事可一不可再!去不得,去不得呀!”傻书生本也不愿去不说,更怕到时有人拿他问罪。是以无论怎样也要拦着。
皮安安说:“jì院为何去不得?少爷喜欢去!”
“可不是吗?爷爷说喜欢!你不喜欢,大可不必跟着。也不知是谁在绫罗阁里说了,要做爷爷喜欢的事?”布禽趁机添了一把火,盘算着就这个家伙走了也好,最起码不会有这般那般的不是也好。
皮安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傻书生,似乎布禽说的也正是他的意思,傻书生一急往鹊生看。葛儿这时睡在他背上,一天里虽然一步路也没走过,却是一刻也不曾停下来歇息。傻书生问鹊生:“鹊生,你说!这jì院是去得去不得?”
鹊生看一眼皮安安才说:“安安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布禽见傻书生气急无奈样子,笑从心底来,嘴里跳着珠子似的欢叫着:“爷爷请了!”身子一斜,便在头里靠边带着路了,嘴里哼哼唧唧唱着。傻书生一路跟着,不停念着:“礼崩乐坏,礼崩乐坏……”
商州最大jì院,确比那小小的绫罗阁大了数倍。只是远远看了,却无绫罗阁门前那般热闹,甚至有些让人怪异。门前倒也站着些女子,且比绫罗阁里任一女子都来得好看。只是这些女子的打扮却不似绫罗阁。个个身着白长裙,腰间系着一根翠丝带,入眼有些清冷。脸上神sè更不及了,一脸的严肃,让那单挽着的发髻衫得更是近不得及不得。更稀奇之事,那些过往的人客个个都远远地绕开,连明摆着垂涎美sè的这jì院里的常客们也只敢偷偷往那里瞄一眼半眼的。
布禽轻快的步子停了,脸上也失了先前的模样,两眉紧蹙着,四只眼皮子不停抖着。
皮安安拍他一下,问:“害怕了?”
布禽一惊,回身对他说:“爷爷,这里不能去!”
傻书生一喜,也赶紧说:“对对,这里不能再去了!”说着他倒来拉皮安安,“再去找家好的客栈便是了。鹊生,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走啊!”鹊生往皮安安靠过来,是要看他意思。
皮安安甩开傻书生,“来了就要进去!我皮少爷本就是个好事之人,哪怕有事来找上门?”
布禽忙拽着他,说:“爷爷不能去!你瞧那四名女子,哪里是一般jì女?怕是jì院里一个piáo客也没有,爷爷难道没看见,那些好sè之徒来来回回在那门前走着却都不敢进去。孙子虽不是什么高手,可也看得出来那四个女人是有武功的,怕站在门口正是为了等咱们去的!”
傻书生听他这么说,早把心思收回来,细看那些女子的步履神态,确信都是一流高手。神sèjǐng觉起来,也与布禽一道劝说皮安安:“少爷,布禽说得不错!那几个女子绝不简单,他们中的两人若是联手,连我也不是对手。少爷千万不能涉险!”
皮安安撇嘴一笑,不理二人,对鹊生说:“鹊生饿不饿?”
谁知这胖小子却猛摇头,说:“鹊生不饿!”
皮安安两眼瞪得大大的,瞧着他看了又看,突然乐得笑起来。他这一笑好没由来,把傻书生与布禽笑得摸不着头脑,两人相看无奈。见皮安安冲着鹊生不停点着头,也不知想着什么?
皮安安看了睡在鹊生背上的葛儿一眼,问他:“你不饿,葛儿可不行了。看她都在你背上睡了!”
鹊生点头说:“对对,葛儿饿了!”转身背着葛儿便往红灯照去了。他怕无弦弓在背后,葛儿不舒服,所以从背着葛儿跑时,便把无弦弓插在前面。看着好笑得很,可他并不觉得。
皮安安当然大步子跟过去。布禽破口骂到:“坏在这死胖子身上了!”傻书生嘴里却直念着:“红颜颜祸水,红颜祸水啊!”两人均是jīng明之人,都看出来鹊生是把葛儿当成宝了。可不管怎样,皮安安去哪里他俩都非要跟着。
两人紧脚赶到皮安安前面,双双将他挡在身后,暗暗提了气,要应对随时的变故。皮安安跟在后面倒不再往前挤,心里莫名一阵暖意,想:“这二人倒也是安心要维护我的,以后不管怎样也不负他们就是了!”可他对于二人先前的好意劝阻却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还觉得他们许是因为自己胆小了。
jì院门前站着的四名冷艳女子,本就不多看他人一眼。直到一女看清鹊生,其实是看清了他向前插着的无弦弓。这女子连忙推着身旁近些的一人,叫她也往鹊生这边看过来。这女子一看,突然叫出声来。此时的变化才叫人吃惊,她简直全身都笑开了似的。其余二人当然也看到了来的鹊生,俱都是同样情形,像鹊生是件极漂亮的衣衫一般喜爱。
这四女子见鹊生背着葛儿,不几步便要到门前。突然相互推搡起来,似都想把别人推到最前面来。一时惊笑躲避,似小女儿般嬉戏玩闹,腋下腰你我捣弄,竟又羞涩之态大露,全然失了先前冷艳之sè。叫后面跟着鹊生来的几人,如雾盖头,心眼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