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生人已杵在当眼处,被挤到最前的一女子躲不急。叫鹊生憨憨一瞧,刷地就红了脸。本想往回缩一些,却又深吸一口气,把个小胸脯朝前一顶,往鹊生扭过来。扭了才两步似乎发现少了什么,赶紧把怀里一条纱巾掏出来,拿在手中胡乱舞着。
这看似年纪最小的女子,小腰左右扭着,摆着的两臂看着僵硬得很。也不知是否觉得扭得不好,才走一步却在原地来回扭摆着,又抠着脑门琢磨什么。后面三人小声提醒着,她才连忙冲着鹊生挤了个笑出来。可这扭腰摆臀的功夫不好不说,就连这笑也让人难以消受。
布禽本心里发着紧,哪知这女子两番将他逗乐,一不及忍,喷笑出来。这女子当然知道他在笑话自己,狠厉之sè顿现,一眼把人刺得不敢再笑出声来。布禽身子一冷,心想:“找来装jì女的人怎能全是母老虎?看来背后之人也高明不到什么地步。不过这些女子一瞧便不简单,自己千万也大意不得。”他收了心神,连忙示意傻书生要jǐng觉些。
这女子终究别扭着到了鹊生跟前,把手里细纱往鹊生脸上一扫,造作地说:“这位少爷,赶紧进去歇息吧!”
她这一张嘴出声,可难为了布禽。他在心里大佩服着着皮安安与傻书生两人,也不知他们怎生受得了。要知女子声音本就细腻,她还偏要挤紧喉头说话。这话说完,不光是布禽肠子里打了结,那后面的三名女子,早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女子让人笑得窘了,也不再招呼鹊生。把小脚一跺,气哼一声自己进了门去,另外三人忙着喊也不管用。剩下三女你我相望,竟一时没了主意。幸好皮安安是个好人,帮着他们解了困:“鹊生,还傻站着干嘛?人家不都叫你进去了吗。”鹊生答应一声,背着葛儿就往里去了。
剩下三人以为那三名女子再怎么也得来招呼一下自己,哪知鹊生一进门,他们便拥着跟进去,全不把皮安安三人当回事。皮安安回头笑看着布禽:“鹊生这回倒成了少爷啦!”
布禽说:“这些女人眼光不好,放着爷爷如此标志的人不来招呼,却跟着个傻膀子瞎哄!”
皮安安一脚往门里跨去,嘴上说着:“这红灯照里的女人也许有些意思!”
布禽跟着嘴里嘀咕:“有些意思,非有些意思不可!”回头冲傻书生吼一声,“守礼之人,你还不跟着!”
傻书生双眉紧皱,明知刚才那些女子定不是什么jì女。但这是家jì院是错不了的,他确不情愿进这样的地方。可皮安安早进了门,自己哪能这般站在外面等着?
这红灯照里与先前那几名jì女全不是一个味道。五彩轻纱从三层楼上直垂下地,大小红灯笼参差挂着,将这jì院映衬得暧昧之极。每层楼柱上吊着个jīng致香炉,轻烟把这院里更弥漫得浓浓的,是个人进来就得软了骨头。可这样的香软红湿之地,却也设计得不失大气。正对门一极阔木梯直冲二楼,一方占了半个院子的台子便在半空里吊着,再从这台子上引了分上二三楼的几条悬梯。想必那舞台上便是个香歌艳舞的所在。
布禽早陷了心神,把先前给自己的嘱咐全抛掉了。一口口吸着这里的香,两腿不住地往那楼梯上迈去。
傻书生与布禽清醒,注意到先前三名女子将鹊引上了二楼。这时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皮安安看有几张桌上还有几杯残茶没有收拾。嘴角一撇冷笑,靠近坐了下来。傻书生本想在他耳边去说些什么,却让他挥手阻了。了无对策,他也只有跟着皮安安枯坐。
眼看布禽已快到了二楼,不想忽然一条人影飘出来,趁着他不清醒时便一脚将他踢得从梯上滚了下来。他一咕噜翻起身来,本要破口大骂,一见嘟着小嘴的踢他之人,便连痛也忘记,哪里还骂得出口脏话!
这倒让皮安安与傻书生好一阵笑。皮安安问布禽:“孙子,看来你没什么艳福,不知有何缘故?”两眼里尽是讥讽地笑着。布禽两次到jì院里似乎都未捞到好处不说,都受了不小的委屈,一气便吆喝到:“爷爷能耐,不也与那傻书生一起干坐着!要是与我一样自己上楼,还不知被谁踢呢?”
这会儿许是将鹊生安置妥当了,楼口上齐了先前那几名女子。冷笑着听布禽说话,眼往高处瞧着,似不屑看下面坐着的两人。皮安安不与布禽辩舌,仰了身子问楼口几女:“几位姐姐,这里可是一家jì院?”
一人冷声答他:“不是jì院是什么?”
皮安安嘴角一扬,再问:“几位姐姐可是这家jì院里的jì女?”他这话问的有些刺耳。平rì里凡提及jì女时,人都会叫个“姑娘”二字,他却不叫,且将“jì女”二字说得重了些,慢了些。
几女闻及,齐声吼叫到:“谁说我们是……”话脱口了一大半又止住,其中一个看来经验些的突然抢着再大声说到:“是!我们是jì女,怎么了?”另外的人让她这么一声jǐng醒,赶紧附声叫到:“对,我们都是jì女!”几人叉腰挺胸,似要在人面前卖弄。
皮安安故作醒悟道:“原来各位姐姐真正就是jì女!可jì女做成你们这样,也算不够尽本分了。”
先前在门口气走的那个小些的女子张口便问他:“jì女要什么本分?”
布禽忙接到:“jì女不就是来伺候大爷的么?还不快下来,好茶、好酒、好果子上啊!”他更坐到一张桌上,安然地等着人来伺候了。
“要伺候也不伺候你这臭猴子,长得都不似人样!”
布禽让人辱骂,以他xìng格本是压不住火的,可刚才那一脚却真真的。狠压着头来压了些气下去,才一拍桌子,幽幽站起来,一指皮安安,说:“我这爷爷长得够标志了吧?你们还不赶紧下来伺候!”
那小姑娘看清皮安安,突然铃铃娇笑起来,捂着小肚子便开口说到:“你这个家伙叫她爷爷?你当她爹爹还不算错。可你偏又叫个大姑娘作爷爷,肯定是傻了的!”她身后女子附和到:“是呀,女人和傻人咱们不伺候!”更一起夸张指着周围齐声叫到,“这里可是一家jì院!”
皮安安最厌恶别人说他是女子,可这一回让几个女子奚落,却也不像前两次那般心起杀机。这原因他也不知为何,也不愿多想。反正既不是大事,更不是什么坏事。其实他也不爱杀人。
可布禽与傻书生倒一脸惊惧之sè乍起,两人几时同时起身往皮安安看去。紧捏得四只手掌里早也汗涔涔的了。
那些女子以为这两人生气罢了,不勘就里,仍自顾笑个不停。
看皮安安神sè平常,还一脸笑sè。傻书生和布禽二人才暗自松了口气,缓缓坐下。
皮安安等几人笑得差不多,严肃说到:“几位姐姐眼光不好!我是真少爷,以后要叫我真少爷!”他提了面前茶壶,往嘴里倒了一气,“少爷还要急些事情,几位姐姐可要照顾好本少爷的兄弟!”说罢,人就消失在大厅里。傻书生一紧手里梅花扇,旋身追出去。布禽反应过来猛叫一声:“爷爷!”也跟着追出去。
年纪小的女子看着左侧女子叫到:“灵书姐姐,那人说他是真少爷,你说好不好笑?”
灵书还未回她,善棋便忍不住笑说到:“咱们四人不都说自己是真jì女吗?”
幽琴大声叫到:“是善棋最想做回jì女!咱们呀,只来陪陪她的。”说罢笑着躲开,怕善棋报复。实则这一回到这jì院里来,也正是善棋的主意。
此时善棋却不与三人戏耍,脸sè不知几时静了下来,思量着什么。
最小的妙画鼓着小嘴,凑过小脑袋,拿小手指往她额前发丝拨弄两下:“善棋姐莫不是又在想着坏主意吧?”
善棋让她扰了神,打了她的手,说:“你们可别顾着闹!里边那位是不是殿主要的人还不知道呢?”
妙画接口到:“那胖子身上的不正是无弦弓吗?殿主不也说叫咱们等着有那无弦弓的人来!”
灵书说到:“善棋,你那脑子少绕些没用的东西,把事情看得简单些不好吗?成rì里牵来绕去的,看看人都成什么样子了?”说着伸手磨着善棋眼角。
“怎么?有皱纹了?”善棋脸sè惊恐,慌张跑进一间房里去。
灵书朝着幽琴与妙画飞个眼,摇头晃脑地说:“任她千般智慧,也逃不过天xìng!”
幽琴笑说:“真jì女本sè!”
灵书正想在说什么,幽琴就往鹊生那屋走去。妙画追着她问:“幽琴姐,jì女都该做些什么?你快告诉我!幽琴姐,别走啊!”幽琴知道妙画缠人的劲儿一起来,可是让人受不了。不管她怎么喊也不搭理,进门去了。
妙画见幽琴不想理她,就近便要缠着灵书,还好灵书机灵,见她慢了追幽琴,一个纵身就上了三楼去。妙画上下看两眼,嘀咕到:“你们不晓得吧!对了,问那个叫人家姑娘作爷爷的家伙,他肯定知道jì女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