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厮杀声此起彼伏,兵刃的交错声也不断传来,竟是越来越激烈了。中间姚四海派来一个手下向越天意汇报战况,那士兵帽樱子被一箭射掉了,一直惊魂未定,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看来战况远比想象中激烈。
片刻之后,陈定雷匆匆赶回,不停的喘着气,看来疲累不堪。
越天意见状道:“陈大人保重,先喝杯茶!凡事莫急!”说着亲自倒了一杯茶水给他。
“多谢郡主。”陈定雷双手接过茶水一口喝下,也顾不得将溅在胡子边的水渍擦干,便上气不接下气的道:“郡主,事情有些不对,外面蛮族人进攻十分猛烈,不似围而不攻。死伤已经颇多,姚统领在外指挥,说快要顶不住了。”
越天意闻言站起,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这里是王府中心位置,只能听见喊杀声,却看不到什么战况。
她微微皱眉道:“听起来确实很危险,陈大人,依你的意见,咱们要不要将人马召回?。”
陈定雷喘了一口气,道:“郡主,我们这边危险,穆延陵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还抽调了这么多人来攻王府,他那边应该更加危险。若是此时将人马召回,岂不功亏一篑?郡主啊,大事在即,我们可不能轻言放弃这天赐良机啊。”
越天意微微点头,道:“陈大人说的有理,我一家血仇深如江海,自然也是不甘心放弃的。可是如今形势危急,却又如何是好?”
陈定雷似乎是在沉思,终于咬牙道:“郡主,臣刚刚便想了一个对铂只是此事我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且看郡主如何决定了。”
“哦,什么对部”
陈定雷咬咬牙道:“郡主,臣刚刚出去外面观看,觉得敌人战力骁勇,但数量应该并不太多,很难围困整个王府。刚刚询问了姚统领,他也说若是在某点集中做出反击的假象,定能吸引大部分兵力,郡主就可以从别的地方离开,若是安排合适,有五百骑兵在外接应,应该可保安全无恙,只要郡主不在,王府便让他攻破了又能怎样?这边不需兵力回援,那边攻破太史府便不困难了。只是刀箭无眼,只怕万一,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外面现在很乱,恐怕算不上安全,若是不明不白死在外面那岂不是冤枉?”
陈定雷道:“这便是臣另一个愚见了,咱们何不反其道而行之?他想调开我们的兵力保护郡主,我们却可以一举两得。眼下我们能自由调动的人都在太史府中,冲出围困之后,臣便保护郡主去太史府,一则我们的人集中在彼处,那里现在才是最安全的所在,二则,也可以让郡主亲眼见到那逆贼伏诛,郡主安全更是不成问题,岂不更好?”
这话说出来之后,陈定雷只当十拿九稳,谁知越天意只是低头似在沉思,半晌一言不发。
陈定雷心中大急,忍不住又道:“其实此地远比外面危险,想必穆延陵已经下了狠心,此刻他的处境已经坏的不能再坏,若是直接将郡主杀害,让泾州一片混乱,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郡主若是撤离,有那么多人保护,被流矢误伤的可能性是极小的,但若让他冲进来,我们可是十死无生。”
他原本是通过长时间相处下来,觉得越天意胆子很大,报仇的意愿也很强烈,所以故意用一点危险激她一下,再用可以亲眼看见穆延陵伏诛这样难以抵挡的引诱她一下。以他的了解,郡主应该不怕冒这一点险,应该立即动身才是。所以他才故意说什么自己没有把握,让郡主自行决定云云。谁知越天意现在好像畏惧战况,都说成这样了还是迟疑不决,像是不敢出去。只好转过话风,指出眼下的情况更加危险,若是畏惧危险,更应该赶快行动。
这是在他第一时间发现起火地点不对后,及时赶去穆延陵哪里,两人商议之后制定的策略。
穆延陵的确十分警觉,事情的开始就不对,让他立即去将自己最大的底牌调出保护,谁知更大的意外降临了,泾州营竟然刚刚开拔,只留下部分士兵守营!可穆延陵明明为了今天的事情,严令张沐春随时等他消息来太史府救援的。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这支泾州营,无论城防被如何调动,无论薛据五千兵战力尚可,无论越天意鼓动了看似不少的各路人马,其实真面对人数三万装备精良的正规军泾州营,全部是以卵击石。这才是他放心让越天意布置的根本原因,可是万没想到,这重要的拦路虎,居然无声无息的被赖三搬开了!
其实郭平潮觉得今天的事情是演戏而已,所以留下的人数也不少,且都是精兵,抵挡越天意鼓动起来的那各路乌合之众已经足够了。问题是穆延陵本身不掌兵权,他控制军队都是和张沐春单线联系的。万没想到的是张沐春也被赖三忽悠走了,临时让他上哪去找人去?若是以势压人吧,偏生郭平潮为人冷静,并没有像张沐春一般被赖三忽悠住,他虽然不相信郡公会做出对定西不利的事情,但还是留了一手,为了防止突发情况,他走时候将自己的副将叫来再三声明,剩下的人必须死守营地,无论如何不可出动,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剩下的士兵们可是不听太史府的调令,无论如何只咬定一点,做不了主,必须等郭守备和张都尉回来再说。郭平潮留这一手是为了防郡公的,所以将话里撂的挺狠,生怕副将害怕郡公权势,还留了监斩官在一旁,副将连郡公的话都不敢听了,自然也不敢听太史大人的。所以临时变成防穆延陵也防的十分牢靠!
这一下等于打乱了全盘计划,得到张沐春不在营中的消息,那一刻穆延陵的脸色让陈定雷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惊惧。可见这件事对穆延陵也是极大的噩耗。要是一般人恐怕只能慌神了,陈定雷自己当时的想法也是不然就赶快逃赚留下命再说,眼下逃走的时间还是来得及的。不然就打入王府,杀了越天意,闹个两败俱伤罢了,他们眼下能调动的实力还是可以做到杀入王府的。无论选择孽路,穆延陵掌握大权的计划自然是无法可想了。
谁知穆延陵在那种情况下,还想出了让他骗得越天意进府的主意,将越天意掌握在手中,什么各路人马也就无法动手,事情还有可为之机。所以他才匆匆赶来,不断给越天意施压,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穆延陵的处境如今已经坏的不能再坏,此事不容失败,所以他忍不住将话说的重了。
“郡主!老王爷在天之灵看着,总不能让他失望!何况眼下情况如此危急,郡主千万不能迟疑了!”
“陈大人此言有理。”越天意点点头,正色道:“我倒是很想和你走这一遭,只是有一件事我十分疑惑,陈大人,不知你能不能为我解惑?”
陈定雷见她答应,心中大喜,忙道:“郡主请说!”
越天意想了想,道:“你觉得穆延陵是如何调动侍卫假扮蛮族来攻我王府的?我越家毕竟是正朔,这些侍卫守兵效忠的也该是我越家。穆延陵名义上对我越家忠心不二,他今日突然间撕破了脸皮,怎么就能让侍卫们没有二心,这般努力的来攻我王府呢?你听听,战局吃紧,你刚才也说了,伤亡颇重,杀了我穆延陵大有好处,这些人却是为什么如此努力?”
陈定雷迟疑一下,道:“郡主,具体的事情下官无从得知,但穆延陵为人老谋深算,他选择侍卫守兵的时候,想必就有方法控制这些人等,咱们行事原本也急切了些,无法隐瞒周密。穆延陵想必也能感觉出大事就在近期,理应有所准备,这也许是他早就想好的对策之一,是人就有弱点,想让这些人做这样的大事,无非就是威逼利诱两种手段,应是事先做足,有需要的时候只要摊牌即可。”
越天意摇:“若是普通危险的事,威逼利诱就够了。但这可是叛逆之事,用什么去威逼?用家人?叛逆之事祸及九族,他们自己死了,家人一样跑不了。用什么去利诱?我还真想不出,用什么样的利益,居然能引诱的人敢去做叛逆?诱得几个人十几个人都不奇怪,诱得几百人……那可真有些奇了。要知道他若是叛逆失败,那他无论许下什么好处都无法兑现,白白为他卖了一场命了!所以我一直想到现在,也不大明白到底穆延陵用了什么好法子。”
陈定雷张了张嘴,有些无言以对。穆延陵的事情并不是每一件他都知道,但想来是有办法的,比如他自己,谁不知道这是叛逆之举?如今不也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穆延陵走到底吗?
但是眼下哪里是研究这个的时候?陈定雷急道:“郡主,此事不急,容后再说,无论这些人是为什么叛乱,待我等大事成功之后,也必不会放过这些逆贼,郡主现在还是快些跟我走吧。”
越天意看着他,突地笑了。“陈大人,我不是要处理这些逆贼,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是如何办到的!这位穆叔叔的本事了得,对我今后也大有用处,我还真想学学看。怎么?连你也不知道吗?那可有些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