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建倒是个诚实的人,口中所述的,并没有添油加醋,用来遮掩鹤刀门弟子学艺不精、打不过点苍派派弟子的事实。
武则胜便问道:“不知此次带头的点苍派第一代中的高手是谁?”马文建脸上一沉,羞愧地说道:“哎!说来真是惭愧啊!他们点苍派这次派出来的弟子都是与我们同辈的,就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真是让人笑话了。”
武则胜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马师兄,那点苍派掌门人柳剑云可是个老谋深算、胆大心细之人,他绝不会如此托大只派第二代弟子前来。须知南宫前辈刀法精妙,可不是第二代弟子就能对付的。”马文建道:“那……那为何点苍派第一代高手并未现身呢?”说完,突然叫道:“不好!不好!”转过头去看了看身后的众师弟,“那些高手一定得知师父此刻身在药山!他们一定是去围攻师父啦!”
武则胜点了点头。马文建又道:“武师弟。”马文建年龄比武则胜大,是故便称他为师弟了,武则胜便也恭敬地称他为马师兄。“武师弟,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武则胜心中却在苦苦思索:那药山位于此地西南方,若要即刻动身前往,必然要经过朱提。而朱提此时必定布满了众点苍派门人,只要自己一行人行踪泄露,必然招致杀身之祸。可是又不能撇下南宫老爷子,但是即使我们这一行人侥幸赶到了药山,只怕也未能够帮助南宫前辈战胜点苍派第一代中的而高手,所以此刻一定要有人赶回成都禀报师傅,请他老人家出来相救。哎!如果赵胜不走,以他的轻功,定能快速地、出色地完成这个任务,只可惜他却……没办法,也只能叫薛……薛师妹代劳了。
当下武则胜便将心中所想的说给众人听了,薛梦瑶受武则胜嘱咐,心中煞是荣幸、甜蜜,即刻动身返回成都。此地离成都较远,就算是有良驹宝马,也非一日两日就能赶回。
薛梦瑶走了之后,马文建心急如焚,时刻担心师父的安危,想要即刻动身前往药山,助他老人家一臂之力。武则胜便不住劝说,说我们一旦进了朱提境内,那点苍派的人便会立下杀手,就算侥幸冲破堵截,到得药山,也帮不上南宫老爷子什么忙,也许还会拖累他老人家。再说,以南宫老爷子的武功,脱身自保是不难的,怕就怕在我们一去,他还要分心护着我们一起逃难,到时候说不定谁都逃不掉了。
这一番言辞倒是稳住了马文建。接下来,十数人疗伤的疗伤,练功的练功,守夜的守夜,静候徐敬义的到来。
第二日,武则胜刚一睁眼,忽地隐隐约约听见远方有一阵脚步声;又趴在地上,细耳倾听,这才听了出来。是一人当先疾奔,众人在后跟随。武则胜随即想到是那点苍派追来了,便连忙叫醒了鹤刀门众人。
那马文建性情如火,一听是有人来了,就道是那仇家点苍派的人!当下抽出单刀,就要冲过去迎战。武则胜却劝道:“马师兄,小弟提议还是以退为妙。”马文建怒道:“武师弟,那点苍派杀我门人,毁我家园,如今又气势冲冲地杀将过来,我又怎能避之不战?”
要说平日,心高气傲的武则胜自然不会畏首畏尾,于敌人来犯之际,自然没有退缩躲避的道理。只不过武则胜心思却是缜密之极,从不做无本的生意。此刻他权衡利弊,还是走为上计,免得硬碰硬赔了命。可谁知那马文建执意不肯随他同去,而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一个人影已然落在了二人身前五丈处。
武则胜心道:好快的身法!此人武功之高,只怕不是我辈能敌,看来今日是有死无生了!当下从袖中抽出两支细铁箭,准备迎战。谁知那马文建以及鹤刀门众弟子一拥而上,却是一齐跪倒在地上,带着哭音喊道:
“师父啊!师父!您老人家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那鹤刀门的掌门人南宫正平。
原来南宫正平孤身一人在药山采药,不过几日,便遇到了一位老者。那老者满脸微笑,显得平易近人,谁知却是那点苍派第一代中的高手许谦君。两人随即交起手来,南宫正平不敌。要说按照江湖规矩,两人交手,败者自当听凭胜者处置。可是南宫正平是个聪明人,他随即想到这点苍派一定是为了自己刚得到的那柄宝刀而来,而宝刀放在鹤刀门总舵,只怕此刻众弟子早已经遇险,想到此处,便即脱身逸去,要去营救众弟子。那许谦君一时大意,倒也没料到以他南宫正平武学宗师的身份,竟然会这般毫无声息地逃掉了。随后许谦君一阵追赶,却也只能望尘莫及了。
南宫正平回到了朱提,还不及易容改扮,就奔到了总舵,结果可想而知——虽说南宫正平武功高出点苍派二代弟子甚多,可终究寡不敌众,再次落败而逃,而这一逃,便遇到了马文建、武则胜等人。
南宫正平见到马文建等众弟子,便问道:“怎么只剩下你们了?”马文建道:“大师兄已经战死了,二师兄前去药山通知师父,不知师父——”南宫正平道:“我未见到老二,估计他……哎!估计他已经遭了点苍派的毒手了。这一次,我们鹤刀门,看来真的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便在这时,武则胜走了出来,向那南宫正平一揖,道:“南宫师伯,在下箭门宗武则胜!”要是平日,南宫正平听说是箭门宗的人来了,自然大为高兴,但是此时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心情沉闷,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武则胜已经猜到南宫正平是要和那点苍派决一死战,便续道:“南宫师伯,在下有一提议,不如——”南宫正平突然一挥手,说道:“贤侄不必多说了,老朽是绝不会退缩的!”说罢转过身去,面对着树林深处,面对着点苍派门人即将出现的方向。
南宫正平此时见到了数百名弟子之中只剩下了马文建等十数人,早已心灰意冷,死志已决,心道:本来我还想将这些徒儿救出,重整旗鼓,以后再将鹤刀门发扬光大,可是如今只剩下这么几个人。哎!还不如战死算了!忽高声喝道:“鹤刀门下,众弟子听命!今日,我们就与那点苍派决一死战!就算是全军覆没,也是死的光荣!”鹤刀门众弟子听得热血沸腾,全身充满了无数力量。
便在此时,远方奔来数十名点苍派弟子,当先一人正是那乌托万。乌托万一眼就认出了南宫正平,道:“嘿嘿,南宫老爷子,你还没死啊!”南宫正平大怒,道:“无耻小辈,有本事就吃上你爷爷一刀!”
“哈哈!哈哈!”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狂笑声,中气充沛,震人耳膜,“南宫老爷子啊!我许谦君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你竟然是个贪生怕死、只顾逃命的无耻小人。”正是那点苍派第一代中的高手许谦君来了。
南宫正平老脸忽地一红,转而又是铁青,高声道:“哼!你点苍派又是什么好东西?趁我不在总舵之时,便忽施偷袭,真是无耻卑鄙,让人汗颜。”
这会儿,许谦君已经立在了南宫正平面前五丈之处,说道:“嘿嘿,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点苍派胜之不武了?”南宫正平默认。许谦君又道:“要是果真如此的话,那就让我们两派的弟子上来比划比划。”站在许谦君身后的点苍弟子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而鹤刀门的那十数名弟子却是个个面有怒容,心道:我派的高手都被你们齐力合伙儿围攻杀死了!我们怎么还能比得过你们?话虽如此,每个人都倔强的很,是以没有说出口。
许谦君早已猜透了鹤刀门众人的心思,便又道:“南宫兄,既然贵派弟子不肯。那要不就我们两上来比划比划呗!”南宫正平虽不是他敌手,但也不会比他差到哪儿去,要说两人动起手来,他还是有机会获胜的,虽然机会渺茫,总归是要试一下的,当下便道:“如果我胜了,怎么办?”虽是问话,但谁都知道,意思是说:要是我们胜了,你就得放我们走。
虽说南宫正平早已萌生死意,但只要有一线生机,自是要全力争取。
许谦君果然便道:“你要赢了,我就放你们走!”说完,冷笑一声,那自是在对南宫正平道:你怎么能胜得过我?
而此时,武则胜正在盘算着如何能够拖延时间,等待师父的救援。他见南宫正平就要和许谦君动手,忙道:“许前辈!请听晚辈一言。”许谦君刚刚并没有注意到武则胜,此时见他一身白衣,心下琢磨:难道他是箭门宗的人?
点苍派挑了鹤刀门,那是为了南宫正平新得的宝刀利器,而之所以要将鹤刀门赶尽杀绝,那便是怕漏网之鱼会去到箭门宗处搬来救兵。要是箭门宗插了进来,此事就不好办了。
许谦君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武则胜有意要亮明自己身份,借此或能震慑住许谦君,即使达不到此功效,也能扰他心神,便道:“在下正是箭门宗辰门门下武则胜。”
那乌托万忽然大叫道:“师父师父!大师兄就是被这小子打伤的!”许谦君道:“吉儿就是败在他的手下?”乌托万连忙点头。许谦君忽而大笑起来,道:“好一个箭门宗,好一个箭门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