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警察把彭晴的话转术给康之铠时,这个男人一脸痛苦地摇着头说道:“不,不可能的,不会的!”
“你真的丝毫都没有察觉这件事吗?”连一旁的警察都觉得这个男人的表现太过真实了,以至于让他都模糊了对这个嫌疑人的判断。
“我要见我妻子,我要见她,我要见她!”一直温文尔雅的康医生突然红着眼睛大叫了起来,他现在只想要答案,这几天以来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全都变了样,他莫名其妙地成了嫌疑犯,不过他从来没担心过这件事,他相信警察能还他清白,可是现在他最爱的妻子,却成了院长的情人,这是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就算所有人都是证人,他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在康之铠的争取下,他终于隔着铁栏杆见到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她还是像往常那样美丽动人,他痛苦地看着她轻声说道:“晴,告诉我,他们都是骗我的,你……怎么可能背叛我呢?你怎么可能……”
彭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说道:“为什么不可能?!我也是女人,我也想过好日子,你每天跟我谈什么理想,谈什么道义,你连给我买条像样的钻石项链的能力都没有,你跟我空谈这些有什么用?而苏院长能给我,他虽然老,可是他有能力,他有本事,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疼我!”
康之铠的心像被钝刀一刀一刀切割一般,他痛得叫不出声,这就是他以为能跟自己相濡以沫的爱人啊,为什么她竟这样的女人呢?
“我知道,你一直假装对我好,是怕我离开你对不对?你真是没用的男人!”彭晴无视他痛苦的神情继续说道:“我跟苏院长在一起,你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对不对?你早就知道了对吧?你把你那颗仇恨的心隐藏起来了对吧?可是这次,你却没能逃得过警察的法眼!”
一旁的警察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讪讪道:“我们还没有对嫌犯定罪!请不要妄下结论!”
见完妻子彭晴以后,康之铠整个人陷入了无声的悲痛之中,他再也不说任何一句话,整个人失神地坐在看守室里,问案的警察看着他都摇头。
苏福仁死了以后,青山精神病院群龙无首,上面马上下达命令让陆程代为接管医院的事务,这几天医院的氛围有点沉重,陆程去警局打听了一下康之铠的情况,康之铠不开口说任何话对他也是不利的,陆程虽然跟他没有太深的交往,可是以他对康医生的了解,他始终不相信他会是那种阴狠的人。
姜慧也有同感,她从另一条走廊走来,跟陆程边并排走着边说道:“我看康医生每天不是在病房看病人就是窝在自己的办公室整理病历,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那种会杀院长的人啊!”
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吴娜从后面赶上来说道:“你们都没看电视吗?就是那种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人才会心理变态。”
陆程和姜慧同时看了她一眼,姜慧却不赞同这种说法,“我们虽然知道院长跟他老婆有一腿,可是康医生看起来好像是一点也不知道啊!”
“你们敢肯定康医生真的不知道吗?她老婆长得就一脸狐媚的样子,是个人就能看出她绝对不是安分的女人,她跟那个老色鬼都搞在一起好几年了,康医生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吴娜一脸得意地看着陆程和姜慧脸上同时露出迟疑的表情,是啊,人心难测,谁能为谁打保票呢?谁又值得信任呢?枕边人都靠不住啊!
陆程还是有点不死心,他想了想说道:“不知道那个326有没有看到什么?”
“苏院长死的时候她不是跟所有病人都在院子里晒太阳吗?”姜慧接口道:“你怎么糊涂了,你当时也在啊,再说最近这段时间326老是盯着新来的320呢,应该不会看到什么吧!”
青山精神病院没有监控社备,只有一个功能强大的太阳能人肉监视器,可是她的注意力不会以医生的意志为转移,她想监视谁就监视谁,陆程心里也清楚,一听到姜慧的话就更泄气了,不过他还是来到了326的病房,询问了当天下午的情况。
326翻着眼珠想了想说道:“那天,那天我们都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蝴蝶啊!”
“那,下楼去晒太阳之前呢?你有没有看见什么?”陆程不死心地问道。
326回想了一下说道:“晒太阳之前,那不是吃饭吗?对,吃完饭之后我就出了病房,我是准备去看320的,可是在走廊上看到那个凶巴巴干扁扁的郑护士去外面买一了盒药回来,拿给到院长办公室!”
陆程一听这话立即激动了起来,连一旁整理病床的姜慧也放下手中的被单跑了过来,两个人一把紧紧地抓住326,326惊吓地瞪大眼睛,无辜地问道:“怎么了?”
姜慧开心地拍着她的脸说道:“326!你立了大功了!”
陆程马上将这情况靠了警察,警察得到新线索后立即展开了调查,那位郑护士立即被带去警局问话,经她交待,原来她当天的确是帮苏福仁买过一盒胃药,是苏福仁亲自吩咐她去的,她之所以在案发后没向警察说明是因为她害怕事情牵连到她身上,最重要的是牵扯出她跟苏福仁之间见不得光的暧昧关系。
虽然青山精神病院里没有摄相头,但是药店却是有摄相头的,警方从药店找到的影像资料显示郑护士没有撒谎,她的确是在中午吃过饭以后就买了胃药给苏院长,她只买胃药而已。
而苏福仁死的时候一只手正拿着一板胃药,上面缺了两颗!郑护士是不可能换药的,就算她换了,也是绝对逃不过苏福仁精明的眼睛的,离奇的是,谁把胃药换成了性药呢?苏福仁有心脏病这并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是谁想害死他呢?
新线索的出现让警方扩大了调查范围,那些从青山精神病院调出去的医生护士,所有人都在调查之列。
由于跟苏福仁有染的女人众多,为做到无丝毫遗漏,警方只好加派人手,在调查中他们发现这个老淫棍居然利用职务之便跟近百个女人有过色情交易,这其中有为自身利益自动**的,也有实在是没办法被他强迫的,这些女人无一例外地都被曝光于人前。
虽然苏福仁既没有写过**日记,也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证据,可是光警方大动作地调查就给这个女人们带来了异样的眼光,中国人相信一句话---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一时间,新闻媒体都闻风而动,整个事情被闹得沸沸扬扬。
这其中就包括正准备结婚的唐米,她本来正是双喜临门,工作调动得甚为满意,郎君也挑选得非常如意,而这时,警察找上门来了。幸福就在一瞬间破灭,同事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无论她那张看似天真的脸上流下了多少泪水,最终没能留住未婚夫的脚步。
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一开始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精神病院全体医护人员,觉得谁都是杀人凶手的谢琳仙也开始意识到事情闹得太大了,丈夫的丑事在他死后开始变得人尽皆知,身边的关朋好友也开始避开她。
谢琳仙那位在卫生厅任高官的舅舅打来电话粗野地骂道:“你家那泡屎在家里包着臭没关系,有必要拿给所有人去闻吗?现在好了,所有人都恶心了,你满意了?!”
到了这种时候就算是谢琳仙想喊停都不可能了,警方还在查,他必须给死者一个交待,可是将所有查过一圈之后竟没能找出凶苏福仁的凶手!康之铠之前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药物,而他进苏福仁的办公室时,苏福仁已经死亡,他也被排除了嫌疑。
在调查的这些女人中,只有其中一位发现了自己妻子跟苏福仁在一起,曾拿菜刀追杀过他,可是那人事后带着妻子离开了这座城市,事发时,那人正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
查到这个份上,警察也是骑虎难下了,为了一个女人的猜测他们已经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而凶手却还没影儿,这实在让警察的面子上过不去,他们铁了心地查下去,最后查到了制药厂。
陆程被排除嫌疑以后陪同谢琳仙还有警察一起来到了制药厂,警察之所以盯着这间制药厂是因为这间制药厂同时生产苏福仁临时前吃过的那种胃药和性保健药品。
制药厂的负责人一听警察的来意,立即郑重地表示,混淆药品这种事他们在制药厂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首先,我们制药的机器是从德国进口的,再说了,那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药我们也是分开生产的!”那位负责人边说着边领着这一行人往里走,他明净的窗户说道:“你们看,我们的生产车间完全是无菌车间,工人也是不可以随意出入的!”
警察一边点点头一边作着记录,谢琳仙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傲慢,她双目无神走在警察身后,她大概也知道此行根本就是无意义的调查工作,她哭丧着脸看着陆程说道:“陆程啊,难道我家那老头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吗?”
陆程心里暗自好笑,前几天还把他也当成杀人凶手呢,今天倒对着他哭起来了,他礼貌地安慰道:“苏太太,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哪!”
警察在一旁作了进一步的询问,但仍没查出任何问题,他们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忙到最后没能查出结果来,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已经尽了全力了。
谢琳仙抹了抹眼角的眼泪,跟着警察往制药厂外走,陆程在一旁扶着她,这时有一个全身都穿着无菌工作服的口带面罩的工人迎面向他们走了过来,陆程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卡,那上面的名字让他心里一动。
那个人的名字很平凡,叫孙大名,为什么陆程会记得这个人的名字呢?是因为他刚进青山精神病院时就接收过一个叫孙大名的男人,他一进医院也像之前的水芸芸一样大喊自己是正常的,可是那时候包括陆程在内,都没有理会他。
那时候的陆程连精神科主治医师的资格都没有,他跟在苏福仁身边,亲眼看着苏福仁大笔一挥,将这个人判定精神分裂患者,他当时也觉得有些疑点,可是他才张口问了一句,就被苏福仁大骂了一顿。
现在想起来陆程觉得有些奇妙,他一边扶着谢琳仙走过孙大名的身边一边想道,苏福仁的死会不会跟他有关呢?天理真的会如此循环吗?
“那位是什么人?”擦身而过后陆程还是忍不住指着那人的背影,问身边的制药厂负责人。
那负责人好不容易能把这群瘟神送走了,这时候回答起来更小心了,忙说道:“哦,他是我们制药厂的工人,是负责打扫清洁的!他们是绝对没有机会接触到药物的!”
陆程释然地笑了笑,扶着谢琳仙跟警察走出了制药厂的大门,警察这段时间查这件案子大概也实在是累了,在上警车前,他们看着谢琳仙说道:“谢女士,你也看到了,我们警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调查这个案子了,可是最终没查出什么,你不会怪我们吧!”
“不会,怎么会呢!谢谢你们这些人民警察,太感谢了!我是亲眼看到的,你们尽了全力了!这个结果我也能接受了!”谢琳仙忙摇头赔着小心,这段时间以来她也没别的什么想法了,只求早点结束这件事,再这样下去,她死去的老头子的清誉都快要保不住了。
警察冲她点了点头,钻进警车离开了制药厂。
陆程在心中有些感慨,不管苏福仁的德行如何,他终究曾教会了自己许多东西,就凭这一点恩情他也不能冷漠地对待谢琳仙,于是他看着她说道:“苏太太,我送你回去吧!顺便再去墓地拜拜院长!”
“你有心了!”谢琳仙含泪说道。
陆程的车子载着谢琳仙离开了制药厂,制药厂的负责人则安排工人们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了,他看了看一旁佝偻着身躯的孙大名厉声说道:“我说老孙,你以后给我注意点,在厂房里打扫卫生的时间不要再把从机器里跳出来的药片捡回机器里,你又分不清药片的品种,别乱来知道吗?!”
孙大名大声回道:“知道了!我再也不会了!”
孙大名说完就拖着吸尘器往车间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忿地念道:“我才捡了那么一次,被你骂了不止一百遍了!我知道你们都当我精神有问题,告诉你们这些人,我很正常,我不是精神病!都是那个黑心的精神病医生,他收了人家的黑钱,诬陷我的精神病!我捡什么药片啊,我还不是心疼怕掉在地上可惜了,自从那次以后我就没捡过了,当我听不懂啊,真的没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