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想要一双怎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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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医生从警察局放出来以后,陆程让他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他本以为康医生会要求调离青山精神病院,可是休息了一个礼拜之后,康医生像平常一样回到了青山精神病院上班,他态度一如从前般淡然,只是脸上略带伤感,这倒让其他人无法淡定了。

  美女医生吴娜这会儿就跟在陆程身后,不停地说道:“……他现在倒是一脸坦然,可是我们这些却不自在了,这也太不正常了,太有违人性了!陆医生,哦不对,未来的陆院长,你倒是说说话啊!”

  “那你想我怎么样,把他赶走?”陆程没理她,接过一个小护士递过来的病历,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我没这个意思!”吴娜仍不死心地跟在陆程身后,“我的意思是,你至少也得给他做点儿心理辅导之类的吧!医生都难自医,是吧!我听说男人最受不了就是自己女人的背叛,康医生的老婆给他戴了那么一顶闪闪发亮的绿帽,而且最重要的是还弄得人尽皆知,你说,一个男人他能承受得了这些吗?不说别人,就说你,你能承受吗?”

  陆程停下脚步偏头想了一下,对!没错,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个,这是对男人尊严最大的侮辱,康医生什么都好,可是挑女人的眼睛就差了点儿,“我,他能不跟我比,我比他眼光至少要好一些!”许蔓绝对不是那样的女人,这一点陆程非常肯定。

  “陆医生,我跟你说了这么半天你到底有没有听到重点啊,我说的是要给康医生做一个心理治疗,要不然,他受到的侮辱会转化成怨恨,最终,他会承受不了的!说不定,他还会发泄到病人身上,最后变成虐待病人的变态医生!”吴娜像是被自己的想像给吓到了一样,眼睛越睁越大。

  “这绝不可能!”陆程转过头来白了吴娜一眼,断然说道:“要说会虐待病人的话,我要防着的就是吴医生你,你整天都在琢磨那些有价值的精神科论文,我怕你哪天走火入魔了,跑到病人病房里解剖他们的脑袋!”

  吴娜闻言大笑了起来,陆程这话的确不假,吴大小姐只所以愿意屈就在这间精神病院,为的也不是当一个出色的精神科医生,而是为了写出轰动世界的论文,可以说她根本就是来体验生活的,她更在乎的是精神学科研究领域出成绩,其他的她才不在乎呢!

  两人正说着,就见几个小护士交头接耳一番然后往会议室的方向跑去,陆程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一个小护士问道:“你们干什么去?”

  “陆医生,哦不,陆院长,听她们说,那个,那个,康医生那个红杏出墙地老婆来了!所以大家都要跑去看呢!”说完,立即挣脱陆程的钳制,向会议室的方向跑去。

  陆程和吴娜本来也不是那种八卦的人,不过康医生的老婆来了,这倒让他们很是关心,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到底来做什么?会再刺激到康医生吗?陆程虽然不怎么理会吴娜的话,但那句医者不自医的话还是触动了陆程,他跟吴娜对看了一眼,立即也跟着那小护士跑向了会议室。

  等陆程赶到的时候,会议室门口已经围了好几个好事者,其实还有两个穿着睡衣的病患,几个人都拼命往里面挤,想看得更清楚一起。

  陆程上去就低声喝道:“你们给我让开!”

  可是这句话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样,没击起半天反应,那几个仍然趴在门上,连头都没回一下,有个拍马屁的小护士见状,立即狗腿地娇声说道:“你们快点让开,陆院长来了!”

  可是这几个人依然没有回答,大家都充耳不闻,吴娜见状捂着嘴笑道:“看来,陆院长的名头还不怎么响亮啊,大家都没听习惯啊!”

  陆程狠狠地瞪了几个人的后脑勺一眼,没办法他也只能硬往里面挤,他身高手长很快就占据了一个有利位置,吴娜跟在他身后,也有幸能看到会议室里的两个人。

  康之铠已经跟彭晴提出离婚,而彭晴也答应了,他们也没有太多的财产需要分,于是就各自一半,对此彭晴也没有异议,离婚事仪都谈妥了,他不明白彭晴还来找他做什么,看着眼前这张他曾最爱的脸,他不禁涌上一阵悲伤。

  “找我……还有什么事吗?”康之铠轻声问道。

  彭晴也不必在他面前伪装了,她冷漠地扬起脸说道:“其实,我并不相信你的话,即使警察放了你,我仍然觉得苏院长的死跟你有关!”

  门外的吴娜一听这话,尖利的指甲就不自觉地掐进了站在她前面无辜的陆程身上,陆程吃痛甩开她的手,吴娜看着彭晴嫌恶地说道:“那个贱女人都贱出花了,人家警察都说康医生是清白的,她凭什么来质问人家,她当她是谁啊?苏老色鬼的遗孀吗?她连小三都排不上!”

  这时,趴在门口的几个都同时回过头来,包括陆程在内都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叫她不要出声,吴娜这才乖乖地闭上嘴。

  康之铠惨然一笑,心里更觉悲凉,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他无奈地回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心中坦然,我可以告诉你,我没做过!”

  “你真的不知道我一直跟苏院长在一起吗?康之铠,你少装了,你肯定一直是知道的,对吧?”彭晴对此耿耿于怀,这几年来她都一直在欺骗,他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呢?怎么可能呢?

  康之铠眼中泛起泪光,哀莫大于心死,如果说在看守所他还心痛的话,那么现在他真的彻底可以放开这个女人了,他摇头道:“我,从没有怀疑过你!”

  “怎么可能!”看到康之铠仍无动于衷的样子,彭晴跳起身来指着他说道:“难道你是瞎子吗?你连睡在枕边的人出轨了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你这么蠢的男人吗?”

  “康之铠,我告诉,我就看不起你这样的男人,没本事,没能力,不知进取,却还跟我说什么甘于平淡,实在是太好笑了,我说的那些理解你,鼓励你的话其实都是言不由主衷的,都是骗你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没用又愚蠢的男人,我每天跟生活在一起都受够了,我看够你的了虚伪,你的懦弱,你的无能……”

  彭晴的话让陆程这个外人听起来都觉得刺耳,跟他趴在门外的几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了愤慨的神情,吴娜又忍不住低声地咒骂了起来。

  “对不起……”康之铠医生幽幽的目光闪动,他看着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流下了眼泪,“可是你在我眼中……一直是那个世界上最善良,最温柔,是能理解我的女人……”

  彭晴听到这话呆呆地愣了三秒钟,突然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她一对拿面具对他,他却深爱着那副面具,这场智力游戏之中她真的是赢家吗?她曾多么得意地将他玩弄在股掌之中,而他每一秒都真心地爱着她的……

  康之铠的话令门外的偷听者都为之动容,陆程的心也突然变得柔软了,每全人都渴望成熟,渴望能看清整个世界,等我们变得充满智慧以后就能能看清一切事物的表面,能洞悉所有的真相,那时,我的眼里是否就再也看不到单纯的美好了呢?

  繁华世界中,你想要一双看穿一切的慧眼,还是想要一双只能看到得美好的眼眸呢?

  康之铠甘愿为爱蒙住双眼,彭晴不敢相信,谁人又能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一路经历伤痛长大成人之后,仍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单纯只看得到爱人身上闪光的美好,其他一些都看不见……

  陆程直起身来,转身看着也是一脸感动的吴娜,说道:“现在,康医生还需要心理辅导吗?”

  “不需要了!”吴娜摇摇头如梦呓地般说道:“他是一个充满爱的男人,他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应该能战胜一切困难!”

  接手医院的事务以后,陆程的事也慢慢多了起来,起初陆程也不愿意接手管理这家精神病院,可是上面的领导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哎呀,你这个年富力强,能力卓越的年轻医生就应该当仁不让嘛!”

  陆程知道这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这家精神病院根本就没人想接手,很多人来这里只是为了走走过场,在履历里添上一笔“功德”而已,他也并不想接手,他还想着去美国呢,所以答应只是暂代院长这个职务,等上面调人来了他就让位,领导也只好同意了他的要求。

  等所有的事情忙妥当以后,陆程真的去了苏福仁的墓地,那是一片公墓,苏福仁就葬在那里,看着墓碑上苏福仁的容颜,陆程感慨万千,人生的无常到底谁在控制?

  连他都没想到苏福仁的死因会成谜,更没想到,他死后名声也臭了,曾经授与他的好多荣誉称号都已经收了回去,要是能有选择,想必他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死法吧!

  “哼,看看,到底是谁的人生才真正可笑!”

  一个男人的声音引得陆程扭头望去,他看到了一个好久未见的老同事林肖,他走过去跟他握了握手,林肖略带沧桑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林肖是跟陆程一起进入青山精神病院工作的,当年两人都是踌躇满志的医学院高才生,进到青山精神病院工作时,林肖对陆程一心想要出国的念头不以为然,他只想做一个出色的精神科专家,可是苏福仁彻底摧毁了他的梦想。

  当陆程圆滑地跟着苏福仁后面拍马屁时,林肖却在义正言辞地当面指责苏福仁的不是,他简直就是一块生铁石,又冷又硬还有尖利的棱角,苏福仁的眼里怎么可能容得这种人,他总是想心办法为难他,在专业领域里羞辱他,最后甚至使绊子陷害他,最终逼着林肖离开了青山精神病院。

  那时的苏福仁在专业领域是享誉全国的专家,他的风头一时无人能及,他张狂地指着林肖骂道:“别跟我谈什么梦想,你的人生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林肖带着嘲讽的眼神看向苏福仁的墓碑,笑道:“人说盖棺才能定论,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苏院长,谁的人生才是一个笑话呢?”

  陆程在一旁笑了笑,说道:“好了,过去的都过去了!苏院长也不在了,对了,我们医院缺人,你想回来吗?”

  陆程是诚心想邀请他,但林肖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在做学术这一块了,谁让我又臭又硬又不知变通呢?总有些地方需要像我这样的人,对不对?”

  陆程感动地点了点头,对!总有地方需要耿直的人,总有领域需要最严谨的真才实学!这个世界不管如何假,都必须建立在真实的基础上,而有些人,一直在默默坚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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