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寒剑锋芒（二）
初冬的山寨已是草木凋零，萧然满目，浩荡的疾风裹挟寒意，在山寨中呼啸而过。
黑青蓝灰四面团旗拱拥红星军旗，在劲风中猎猎飞扬，练兵场上龙腾虎跃，杀声震天。士兵们都在为即将出征的第一战而努力训练。聚义厅的大堂中炉火熊熊，所有红星军的将校都在听下山踩点回寨的探子汇报侦查情况。
红星军成立后，剑寒征求了霸天虎、坐山雕、金豹子的意见，把山寨称为大本营，把聚义厅大堂也重新布置。正中祭台上只安放霸天虎的一把座椅，椅后的虎啸图屏风上挂着一幅明朝的山东地形图，地图两侧分别安立两木牌，左牌上书写着红星军的战斗口号，右牌上书写着红星军十大铁杀令。祭台下分摆着四排座椅，左首坐山雕，右首剑寒，左下首金豹子、金毛猿，右下首旋风斧、四眼狼，以此类推，各坐属下营连校官。
“报告司令，据探查所知，近月来各处杆子颇颇抢掠，引起朝廷的恼怒，派山东总兵赵世印统兵出剿，消灭了十几处小杆子。其他杆子均被震慑。这一个月，青州府周边再无杆子活动，富户豪门自以为高枕无忧，防备懈懈怠。卑职以为，这正是红星军出击的最佳时机。卑职已踩好两处点，请司令定夺。”
这个探子姓濮名飞伟，山东莱州人，身材伟岸，相貌俊逸，为人豪爽，行事侠义，机智敏锐。江湖经验丰富，擅摸仿、贯使诈，使得一手好暗器。因轻功高超，奔跑如飞，江湖人称“草上飞”。剑寒非常赏识此人，着力培训，任命其为神龙团副团长。
听得草上飞有条不紊的报告，剑寒暗自称赞，“很好，情报部长的料。”
霸天虎把目光转向剑寒，“参谋长，你定。”
“蜢蚱，除了踩好的点外，还有没有更让我感兴趣的情报？”剑寒不想只抢掠龟缩在深宅大院中的富豪，攻坚战术尚未训练，贸然攻打堡垒高墙，必定会有很大伤亡，剑寒初建红星军，可舍不得这些擅长野战的精锐被滚木擂石砸死。况且，此次出兵，剑寒的目的是打一场完胜的小型野战，以此来检验训练成果，提高战士的士气。
“报告参谋长，有一个情报肯定让您感兴趣，就是这骨头太硬，怕崩了你的牙。”这个江湖油条刚没正经二句就油皮上了。
“崩你个草蜢蚱的头，咱红星军是铁齿钢牙，嚼的就是硬骨头。”
草上飞的轻功虽是高超，却超不过剑寒那变态的神速，所以剑寒总开玩笑说他是草上蹦的蜢蚱。剑寒的话让草上飞面红耳赤，引得大堂里一片哄笑。
“安东卫的镇守在海上截获一船海盗的珍宝，山东巡抚殷喜多派三百精锐骑兵、五百府兵全程押送，准备献给魏忠贤那狗做寿礼。各路大杆子都叮上这块肥肉，“鲁南王”打算联合十路杆子劫了这批珍宝。”
剑寒听完草上飞的情报，一言未发走到地图前，仔细观察揣摸了一阵，“草上飞，这些官兵的行军路线和行进时间搞清了吗？”
草上飞指着地图告诉剑寒，“他们从安东卫出发，途经十字路县城折道北上，最迟明天就能到达十字路。”
剑寒盯着地图沉思，“这条白马河的情况如何？”
“白马河宽约十多米，深不过膝，河上架有木桥，是官兵北上的必经之路。”草上飞对这一带的地形也是十分熟悉。
“好，咱们就在白马河对岸伏击这支官兵队伍。”剑寒手指地图果断说道。
“参谋长，白马河距十字路县城不足十里，一旦在此开战官兵求援，十字路的官兵会迅速赶到。”坐山雕不无忧虑的提醒剑寒。
剑寒道“县城里松散的官兵不足为道，从集合再赶到白马河至少要一个多时辰，咱们打他一个时间差，用闪电战迅速结束白马河战斗，等援兵赶到，哼，黄瓜菜都凉了。”
坐山雕道“但押送官兵的力量远超咱们，而且战斗力很强，能否迅速解决？”
“副司令，咱们可以利用地形，以智取胜，……”剑寒在地图前向红星军将领详细讲解了作战计划。听得众将目瞪口呆，“这帮官兵惨了，遇到参谋长这么阴险的人算是倒他娘血霉了。”
“各团速整理装备，后勤速备足三天粮草，半个时辰后练兵场集合。”剑寒果断发布命令。
“是”众将领应声而散。
半个时辰后，红星军各团人马集结练兵场，整装待发。
“将士们，红星军即将出程，这是我们成军的第一战，只可胜不可败，多余的话我不用说，我只要你们心中牢记十大铁杀令。牢记你们是为自己的亲人而战，为光明而战。有战斗就会有伤亡，我们中间会有兄弟战死战残，但红星军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勋，死者名刻红星丰碑。残者，红星军养老善终，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就是红星军的亲人，红星军绝不会遗弃和亏待任何一个红星勇士。”
剑寒一番慷慨激昂情深义重的战前动员，让所有的红星军战士热血燃烧，热泪奔涌，“为红星而战，为军旗而亡！”
为了避免明廷的重视而倾力进剿红星军，剑寒决定以韬光养晦，敛藏军力和奋斗目标的方略。蓄力以待，不飞则矣，一飞冲天。在红星军没有壮大成为足以抗衡明廷军队的情况下，红星军仍然以霸天虎的飞虎旗面世。
剑寒安排好山寨留守事宜后，带着小虎牙、窜山猴及神龙团的战士，急急忙忙去干那下三滥的“好事”了。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霸天虎率领三百余名虎贲勇士息鼓匿旗，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下山，连夜急行军，赶赴白马河。四眼狼率旋风铁骑开道，霸天虎带着突击团、陆虎团随后，一路上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开村镇，拂晓时抵达白马河西岸，剑寒也带着小虎牙、窜山猴及神龙团的战士随后赶到。
白马河由沂蒙山流出，自北向东南流入黄海，雨季时河水过腰，水流湍急，如今已是初冬，十多米宽的河面流水缓缓，河的两岸七十多米处是一片高出河床五米多的缓坡，长满茂密的灌木林。剑寒让红星军的战士隐匿林中休息，并教他们折下枝条，做成伪装网被戴身上。而后带着大小军官们四处勘察地形，测试白马河的水流速度。
仔细勘察完地形后，剑寒在河边的沙滩上用石块树枝摆布出战场态势图，周密详细的给军官们讲明此战的战术意图，将陆虎团一百八十名战士分为两队，一队由金毛猿带领埋伏于河东岸北侧的树林中，伺机从侧翼袭击官兵，旋风铁骑全部埋伏于河东岸南侧的小山丘后，伺机包抄官兵后路，白马河东岸的队伍由坐山雕统一指挥。突击团选派二十名擅使暗器和近战的高手组成一队，装扮乡民，假装修复被破坏的木桥，伺机刺杀官兵的军官。剑寒与霸天虎、金豹子、旋风斧率突击团和陆虎团一部及司令部人员正面迎敌。剑寒的作战目的是要打一个歼灭战。
“将士们，战斗一打响，各路兵马不可贸然妄动，一切行动必须听从号令的指挥，胆敢违抗军令者，我剑寒的斩鬼刀无情无义，必杀之。”剑寒横眉立眼，刀光一闪，碗口粗的树拦腰而断。
“是！”众军官齐声应诺。
“好！各部迅速进入伏击阵地，准备战斗。”剑寒神情冷若冰刀雪剑，将校军官面色凝重，敬礼后率队而去。
这并非剑寒冷酷无情，而是这第一仗对红星军太重要了，它关乎到军心士气，这支由土匪改编组建的队伍，没有铁血的手腕和严酷的军法，岂能成为一支强大的正规军。
日升中天，白马河木桥周围悄然无声，河岸边冻结着薄薄的浮冰，静静流淌的河水翻卷着浪花，几只野羊在岸边悠然而饮，丝毫没有感觉到这里杀机四伏。
一条身影从东面的官道飞驰而来，“报告参谋长，官兵的押送队伍已距这二里多地。”草上飞气喘嘘嘘而报。
“发信号，全军进入战斗状态。”剑寒挥手示意，草上飞发出一声狼嚎。
“神龙团一队，修桥。”二十名装扮乡民的暗器近战高手在草上飞的带领下，扑向已破坏的木桥，桥上站的岸边立的叮叮铛铛的修起桥来。
不一会，前方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大队的官兵押护数辆大车来到河边。
“嗨！你等何人？为何在此？快给老子滚开。”一名身着锁子甲，手提长柄宣花大斧的疤脸军官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喝叱。
“哎哟，军爷，俺们是后柴沟的乡民，这不，前一阵拉运圆木，把桥压坏了，乡绅们怕过年时马车过不去进不了城，派俺们来修桥。军爷，等俺们修好了你们再过吧。”草上飞点头哈腰，一脸媚笑的应答着。
“他娘的，什么时候能修好？”疤脸军官跳下马边说边走到木桥边，定眼一看，桥上果然有不少木板断裂，疤脸军官骂骂咧咧，满面沮丧。
“高将军，前面的桥断了，怎么办？”
片刻功夫，头顶红缨毡帽，身穿棉甲的府兵已列队在河边站立，百十多个骑兵前呼后拥着一员晓将急驰桥边。但见这员骁将年方双十，银盔银甲，胯下白马，掌中银枪，身披血红大氅，煞是英武飒飒，威风凛凛。
“老乡，这桥啥时候能修复？”姓高的将军口气柔和的问道。
“将爷，今天恐怕是修不好了，这桥断裂的桥板多，大冷天的也不好修。”脸上涂着泥巴的草上飞弯腰塌背，故意装出一副乡巴佬样子。
“他娘的，马上修好桥，否则俺一斧砍了你。”疤脸军官一脚揣过，草上飞笨拙的摔在地上。
“不得无礼”，这位高将军到是颇为仁义，大声喝住疤脸军官。
这位青年的小将姓高名立威，出身行伍世家，掌中一杆龙胆银枪，有万夫不挡之勇，被人美誉“赛子龙”，更兼得兵法娴熟，足智多谋，只是性情孤傲，不屑于巴结阉党，因而郁郁不得志。山东巡抚殷喜多看其武功高超，便留在身边做卫队裨将。这次押运的珍宝是殷喜多送给干爹魏忠贤的寿礼。所以派“赛子龙”率精锐卫队护送。赛子龙对这个差使十分厌恶却又无奈，必中憋了一肚子火。
赛子龙站在河边观察了一阵，果断下令，“陈校尉，你带府兵护车过河，‘刀疤’，率一百骑兵过河警戒。”
“高将军，你们骑马水不沾鞋，俺的兵得赤脚淌河，这入冬的河水可是刺骨冰凉呀。”府兵校尉不满的抗议。
“军令如山，违者斩。”
正当官兵脱靴挽裤准备趟河时，在白马河桥上游不远的芦苇丛中，几个鬼子鬼鬼祟祟的人影闪动，这几人是红星军神龙团的士兵，只见这几个人拿着硕大的牛皮水袋，一个劲往河中倒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