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狂狮战天
通往县城的官道上,几匹健壮的骏马风驰电掣的飞奔,翻飞的四蹄卷起一股股雪烟,沉重的铁蹄踏碎了空旷雪原的寂静。路边树林中的栖鸟被惊得仓皇飞散。
初冬的太阳匆匆落山,夕阳的余晖里,一座高大的城池隐隐绰绰映入眼帘,剑寒担心此时城门已关。“英妹子,城门若关了,咱们进不了城咋办?”
小英一勒她的坐骑“雪里红”。“哼!城门关了又怎样,别说一个小小的县城城门,就是阎王殿的门,姑奶来了也得开。”
“操,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一个土恶霸,一个母老虎,什么话从他两嘴里说出来都变味。”剑寒心中嘀咕着。“哦!奶奶厉害,不过,阎王殿的门我们可不敢不进,奶奶自个进去玩吧。”
论饶舌损人,剑寒岂能落于人后。这几句话绵里藏针,话里有话,噎得“小辣椒”瞠目结舌。小虎牙和几个暗探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各个憋得面红耳赤,连不苟言笑的邢老汉也扑哧笑出声。
“邢大爷,狂小子欺负俺您还笑,俺不理您了。”小英气的撅起小嘴,剑寒装出无辜的样子对小英说道:“哎,琴妹子,哥怎么欺负你了?尊称您老为姑奶奶,再说那阎王殿是一般人敢进的吗?没***本事谁敢去呀。”
这话惹周围的人实在忍俊不禁,笑成一片。
“你……你个混蛋狂小子,俺才多大,你叫俺奶奶,俺很老吗?”小英这会儿已气的美目含泪。可剑寒这坏小子一点也知不怜香惜玉,损起人来没完没了。“不老,奶奶一点也不老。听口气也就五六十岁吧。”剑寒一本正经的调侃着小英,把小虎牙几个笑的前仰后合,邢老汉笑的胡子乱颤。
“你……你,王八蛋,气死俺了。”小英这下可真是恼羞成怒,手中长鞭一挥,三米多长的软鞭携风带雨的向剑寒抽来,剑寒随手一探,轻描淡写的抓住鞭稍。“奶奶,过来吧。”稍一用力便把小英从马背上拽下,眼看小英娇躯落地,邢老汉纵身从马背上跃起欲救,电光火石之间,剑寒已飞窜而出,轻舒猿臂,一把将小英抱住。
可怜沈剑英这个武林“公主”,长这么大那受过这般委屈,又气又羞又惊吓,这会又被剑寒抱在怀里,不知如何是好。女人毕竟是水做的,无论表面上有多刁蛮,内心都是柔弱的,恼羞交加的小英把头埋在剑寒的怀里呜呜的哭起了。
剑寒心里乐不可支。“小辣椒,这会知道哥哥的厉害了吧。哼!跟我炸翅,今天才是拔了你的第一根孔雀翎,若你不长记性,早晚把你拔成秃尾巴鸡,还敢骂我王八蛋,傻妞,不知道自己以后就是给我生王八蛋的吗?”
邢老汉是看着小英长大的,太了解这个丫头的脾性了,从小到大都是她耍戏别人,那受过这个委屈。惹她生气的人都或重或轻的受过苦头。其中有两个不长眼调戏她的纨绔子弟,就是让邢老汉打的满地找牙,瘸腿折胳膊。这个丫头跟他爹一样,快意恩仇,睚眦必报,可今天让剑寒如此奚落一番,却趴在人家怀里哭了起来。邢老汉也是过来人,顿时明白了这丫头的心思,满腹的担心化作欣喜,“野丫头,终于遇上克星了吧,不,应该是如意郎君。好!太好了!”邢老汉雄狮威严的脸上绽开了一朵花。
“好了,妹子,别再哭了,哥是逗你玩呢,瞧你的泪水鼻涕把我的貂皮大衣都浸透了,这可是借霸天虎当新郎官要穿的,弄脏了我这穷小子能赔得起吗?”剑寒亲切的抚慰着小英,却又忘不了贫嘴,逗得小英破涕而笑,抬头一看,“娘吔!俺怎么让他搂在怀里,羞死了。”小英忙松开拦着剑寒脖子的胳膊,但却恼羞未尽的狠狠在剑寒肩膀上咬了一口,“哎哟!铁大爷,这丫头属狗的,咬人。”剑寒装腔作势的嘘呼。
邢老汉笑眯眯的看着这对嬉闹的年轻人,双眼溢满欣喜和慈祥,整个变了个人,“呵呵,这丫头还真是属狗的,咬你是因为疼你,小子,知足吧。”
“啊!这小辣椒不仅辣还咬人,我哭。”剑寒感到满口苦涩。
邢老汉姓邢名战天,出身于河北沧州武林世家,一身内外功夫炉火纯青,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出神入化,在江湖上,“战狂狮”的威名无人不晓,傲视江湖无人可敌,艺高胆壮,铁骨铮铮的邢战天还是个情有独钟的情种。三十年前为报夺妻杀子之恨,他独闯济南府,血洗巡抚衙门,被数百名强悍的巡抚家将围攻,后被冰蚕丝网缠裹而擒,关入死牢待择日问斩。“铁掌王”沈大勇素慕“战狂狮”的侠义,蒙面夜闯死牢,冒死劫狱,救出已伤不能行的“战狂狮”,一路斩杀追兵无数,方摆脱官府追杀,并连夜赶到沧州“战狂狮”的老家,接出邢家老小。藏匿于沈家店沈大勇家中,邢战天也埋名隐姓消失于江湖。
一年后,邢战天与沈大勇联手再闯巡抚衙门,手刃仇人首级,在妻子与儿子的坟前,邢战天跪拜谢恩于沈大勇。沈大勇原意欲与邢战天结为弟兄,但邢战天执意不肯,决意奉沈大勇为主人,终其余生报答沈家,沈大勇万般劝说无用,只好随邢战天了。但沈大勇从未以主人自居,一直将邢战天尊为兄长,沈家上下都待邢战天为亲人,小辈们都尊称邢战天为邢大爷。
“鲁南王”沈剑兵和他三个哥哥的功夫就是邢战天一手调教的,小英虽是女孩却不喜女红,六岁就跟在四个哥哥的屁股后面在练武场蹦跶。小英十岁哪年,邢战天用虎筋熊皮和精铁丝,给小英亲手制作了一根三米多长的软鞭,教了小英一套“龙蛇狂舞”的鞭法。这邢战天报得妻儿之仇后,不再思恋男女之情,把整个身心和情感都投入沈家,把小英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惯宠程度犹胜沈大勇。
转眼二十年过去了,沈大勇和邢战天的双亲都相继逝世,晚辈们都各奔前程,邢战天的侄子邢勇刚跟着沈剑兵卧草二龙山。家中就剩下二个“老霸王”守着小英。说起来,这俩老头也时常发愁,家中的这如花似玉却刁蛮泼辣的千金早已过了出嫁的年纪,成天是风风火火俩大大咧咧,不习女儿经,只爱骑马练武,而且眼高于顶。书香门第的公子嫌人家酸腐,武林世家的弟子嫌人家憨傻,好几次舞着鞭子赶跑媒婆,唬得没人敢上门求婚,愁得两个“霸王”老头唉声叹气的喝闷酒。“小祖宗啊!你才是专治俺们的霸王呀!”别看这俩的超级牛人在外面横霸江湖,威风八面,可在沈家大院,拿他们的千金宝贝一点辙没有。
没想到今天喜从天降,野狼谷冒出个狂小子,不仅才貌出众,武功高强,而且阳刚豪爽,气宇不凡,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千金宝贝看上这个狂小子了,着实让两个寝食难安的老头喜上眉梢。
邢战天也听孟大爷说起过剑寒,但是武功超绝的邢战天不以为然。在他的眼里,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子能有多大的本事,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而已。所以在沈家店初见剑寒时甚为鄙视,话都懒得多说。刚才见剑寒露了两手功夫,大吃一惊。
小英的鞭法是他传授训练的,苦练了十年的小英,功夫已非同小可,盛怒之下抽出的一鞭可击碎五寸厚的木板。但剑寒却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恍若幻影的鞭稍,将小英拽下马的一瞬间,剑寒又居然抢在他的前面接住了小英。这两手邢战天自信也能做到,但绝不能像剑寒那样易如反掌、轻松自如。单凭这一点,邢战天断定这位传说中“天将”的功夫已达到顶尖的境界。
“战狂狮”邢战天自愿入沈家为仆后,极少涉足江湖,即便是有大事必需涉足江湖,也均以面罩遮面。尽管如此,邢战天对江湖武林之事亦尽知所然,他实在想不出这位“天将”是哪门哪派的后起之秀。从剑寒的身手中更看不出任何是哪个门派招式,只觉得剑寒身法、出手快得出奇。在路上又听小英讲,剑寒与沈大勇拼了一掌,似乎也略占上风。如此看来这位突然现身野狼谷且来历不明的“天将”,武功高深莫测。
邢战天心中疑惑重重,迷虑纷乱,好在耳闻目睹了剑寒的言谈举止后,以他的老辣和敏锐,感觉剑寒不是心术不正的狡诈之徒,虽然有点油嘴滑舌,但不讨人嫌。听说这小子野心大的离谱,组建起一支叫红星军的军队,居然要推翻明廷,打出一个百姓的天下,原以为这小子是信口雌黄说疯话,现在看来有点眉目。
江湖之中多是桀骜不驯,目无法度的无政府主义者,而且大多是出身社会低下阶层的农民,他们才懒得关心王朝更迭变换之事,谁坐江山与百姓关系不大,他们只关心自己和家人能否平安、温饱。沈大勇就是这类人,而邢战天则是痛恨官府,心怀谋反之人。所以,他很赞赏剑寒取而代之的野心。况且,他疼爱的闺女就得嫁给剑寒这样强大的男人,这才迎合他与沈大勇的胃口。
“好了,你小俩口别闹了,赶快进城吧。”邢战天以长辈的口吻喝住还在斗嘴的剑寒与小英,听邢大爷叫他俩小俩口,剑寒撇了撇嘴角,小英则兴高采烈,洋洋得意的戳了剑寒一指头,“走,跟俺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