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有个美男坐在门槛上。
凝眉,轻叹息。
师弟啊,你在哪里?你可知为兄十分惦念你?为兄也相信你一定在心急火燎地寻找为兄的踪迹。可是……
“喂!风大叔!你号脉号了半个时辰了,到底有完没完?我要去茅厕啦!”若不是姚信华交待她不在的时候一切都要听风无晴的安排,他才不陪野男人坐在门槛上发呆呢。
风无晴舒展眉头,温和一笑:“,你叫叶少丰?”虽然他年长叶少丰14岁,被叫一声大叔并不为过,但是平日听惯17岁的小师弟总是师兄长师兄短地叫着,突然被一个跟师弟年纪相仿的少年叫大叔,这心里还真是有点啊。虽说岁月不饶人,可他有那么老了吗?
“说过几百遍了,是啦!”看不出这野男人一脸聪明相,居然痴呆得紧。
“你说你是被姚姑娘捡回来的?那你对六岁以前的事情有没有印象?比如说家在哪里?父母怎么样了?怎么会中毒的?”如果这少年的名字不假,再从他的年龄以及长相来看,说不定跟他和师弟正在追查的一件陈年血案有关系。姚信华的古怪更多,只是她嘴巴紧得很,很难套出话来。倒不如这个少年,多年来一直被关在破庙之内,涉世未深,虽然脾气臭了点,但生得一副水晶心肝,一看便透。
叶少丰拧起眉头,仿佛拒绝回忆似的:“六岁以前的事我一点也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记忆从姚信华开始,他也相信,不论过去、现在、未来,他的世界都只会有姚信华,再容不下第三个人。
“这样……”照此看来,也许是受过什么刺激也未可知。“你去茅厕吧,但别忘了这个。”他拿起一个破碗塞到叶少丰手里。
叶少丰整张脸嫌恶地皱在一起:“又要?”说实话,他真的怀疑这野男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居然要他天天提供尿液给他检查。
“不用太多,一点点就够。我为你配药已经半个月了,光从脉象判断你的病情不完全准确,所以……”
“行了行了!你再说我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叶少丰拿着破碗一溜烟跑掉了。
风无晴笑着摇。
师弟啊,如果你知道我不仅被一个乞丐姑娘救了,还被她暂时养起来了,你一定会很吃惊吧?我是真的很想尽快和你重聚,但这孩子的毒却不是十天半月能解的。而且,我还被那乞丐姑娘拜托了另一件事情——
“教他念书?”
“没错。”姚信华很精打细算的,好不容易逮着个文成武就的男人,不最大限度利用实在太浪费了。“我虽然识字,但能教给小丰的毕竟有限。我知道你饱读诗书,学识渊博,所以希望你能在替小丰疗毒的同时教他多识些字多念些书。”
“姚姑娘,我并非看轻乞丐,但我不以为念书识字有多大用处。况且,一个人掌握的知识越多,相对的也就不安于室。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说白了,一个乞丐只要懂得低头哈腰足以谋生。相反的,懂得的技能越多,就会越不安于乞丐的身份。这姚姑娘本人看起来是没什么大志,很享受乞丐的生活,但她知道不断充实叶少丰的技能和思想意味着什么吗?她一定是知道的。那她为什么又煞费苦心地让叶少丰学习那么多东西呢?真的只是为了培养一个“大家闺男”出来吗?
“风先生,你只需答应我教他便成。”她不想跟风无晴有太深的牵扯,也不愿意让风无晴探知到她心底的想法。她想做的事情,只需自己明白即可,不奢求别人的理解。奢求别人理解的同时,也就意味着要以自己一部分的隐私作为代价。这对她来说,既不值得,也太危险。
“好吧,我答应你。”风无晴何其聪明,怎么会猜不出姚信华步步为营的原因?只是她把阵地守得再严密,也总有不得不打开的缺口。这个缺口,就是叶少丰。来日方长。姚信华身上的谜团,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叶少丰捏着鼻子端着破碗从茅厕回来,就又看见风无晴坐在那里发呆。
“喂,你要不要查啊?不查我倒掉了哦!”
虽然是自己身上的出产,臊臭却是不争的事实。真是多一刻也不愿“鼻对”。
“当然要查。”风无晴接过破碗,看了看颜色嗅了嗅气味,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颜色暗黄混浊、气味异臭说明毒素已经随尿液排出。但半个多月来,颜色和气味没有半点好转,也说明残毒难以清除并且所剩仍多。
真是急不得啊。
叶少丰对风无晴的举动基本莫名其妙。突然被告知自己身中奇毒,突然开始喝药治疗,本人完全不知所以然。更何况,他也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何不妥。
风无晴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你之所以觉得自己身体无恙,是因为8年来姚姑娘一直给你吃十全大补粉,与毒素抗衡。”
“十全大补粉?”他怎么没印象吃过?
“我猜姚姑娘每天都把补药掺在食物里给你吃吧。”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怀有那么多疗伤圣品。而且一个小姑娘,居然能不动声色地把叶少丰中毒的事情瞒了8年之久,直到遇到他才说出来。不知是该说她对叶少丰用心良苦,还是天生沉稳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我要教你的诗是《诗经?秦风》里面的一首,叫做‘蒹葭’。”
“蒹葭?”
“对。这是一首爱情诗。讲的是一个男人失去了他心爱的女子,朝思暮想,不断寻觅的故事。”他忽然又想起师弟。若师弟在此,他们就可以一弹一唱,让叶少丰在歌声中体味这首“蒹葭”的动人之处了。
师弟!为兄好想你哦!
叶少丰与风无晴相处半月,瞧出他准是又开始发作了,连忙拉住他欲举袖抹泪的手臂:“风大叔,你想念你师弟也可以,但你能不能先把那碗尿给倒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