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萧瑟,横尸片野的战场上弥漫着血腥、污浊的气味,尘土扬起,阻碍了一目的视犀让她看不清前方对峙而立的男人镌美妖魅的俊脸。
那个男人……让她爱得透不过气的男人,金戈铁马,披着鼓鼓生风的战袍,跨骑在马上,巍然鹤立在大军的最前方,一双鹰一眼锋利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她。
他身后,弓弩手已经排成一列做好准备,蓄势待发。
呼吸,这一刻变得沉重且麻木,终究,他还是要取她性命的。
笑容在她苍白的脸上漾荡开,苦涩、哀默、心死……
“龙天运!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有一刻!”她声嘶力竭地喊出,几乎用了生命的音量。
对方男子的脸孔开始从铺天盖地的尘灰中显露出来——冷漠得彷如来自地狱的魔鬼,看不出情绪,也不带表情。可那一双阒黯深诡的眼眸,冷冽、嗜血、寒意是所剩唯一的因子。
他英气逼人的剑眉慢慢聚拢起,盯着她反讽世人的笑痕,良久未置一词。
但,突然他扬臂,启音。
“射!”
冰冷的字眼掷地,下一刻就是万箭齐发,数不清的箭头像雨点一样向她袭来——
这就是他给出的答案。
唇角的鲜血汨汨流淌出,她残笑着凝视他,眼前逐渐蒙上一层潮湿的水雾,模糊了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孔……
瘫软的身子在冷封的空气中缓缓地滑落,如同一段优美凄凉的曲线……
只有一滴泪,悄悄从她慢慢阖上的眼仅落……
★★★
鸢尾满头大汗地惊醒,倏然坐起在贵妃椅上。
“娘娘,您怎么了,又做噩梦了?!”芷晴赶紧放下绞水的帕子,赶过来。
鸢尾定睛看了看芷晴,环视一周,发现一切如常,刚才只是做梦了。
她暗自舒了一口气,自从进宫以来,她就睡得不踏实,适才中午只是觉着有些倦怠小憩片刻,竟又发了这种梦。
“娘娘?娘娘?您还好吗?”
鸢尾瞧见芷晴紧张的模样,淡然地笑了笑:“没事,只不过是做梦了。”
“哦。”芷晴乖巧地应道,回头再去将之前绞了一半的帕子绞干,递给鸢尾,兴高采烈地道,“娘娘,就您休息的那会儿,皇上派崇喜公公来传话了,要你去华清池沐浴,今晚要您侍寝呢。”
“侍寝?”鸢尾猛然一震,梦中的画面又再次浮现上来。
可现实中,她明明是不受宠的宫妃,甚至因她的来路,皇帝根本对她兴致索然,连根指头都懒得碰她!
这样的日子已经一个多月了,她本以为安宁可以持续地更久。
“是啊!”芷晴欢快地点头,“奴婢想,皇上应该是发现了娘娘的好,所以才点召您侍寝的了。不过了,像您这样人美、心好的人皇上若是不喜欢才说不过去呢!娘娘,您可要抓住机会,再不能让海棠她们笑话主子您不得宠,只能在冷宫当弃妃。”
芷晴性格率真,今日无人问津的妃子寝宫突然得到了垂青,话也更是滔滔不绝了。
鸢尾微蹙了蹙如烟黛眉,静默地下了椅塌,姗步踱至轩窗边——
只是一场虚惊一场罢了,她不会是梦中的女子,而龙天运也不可能掌握她的命运,更不可能夺得她的爱情。
他们之间只有恨,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注定是你死我活,势不两立。
她是,他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