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围着我来回走了两圈,眼中一派清明,笑得温雅。这是一个难以琢磨的女人,不论是年龄还是内心。她的美掩盖在朴实无华的五官下,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雍容华贵的姿态,亲和温柔的笑容,还有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我突然感到一阵压迫,因为,她就是那日我在窗外看到的女人。
“你……就是秦玉?”女人随意地坐在桌旁,慵懒中却隐含着一丝威严。她的嗓音略有些沙哑,因此染上了几丝沧桑,可是皮肤却细致光滑。
我也看着她,只是越看就越自惭形秽。如果当初我还自负美貌,现在却感觉自己连最后的资本都遗失殆尽了。我的美美在细致,五官的精致与恰到好处地结合,好似一件完美的雕塑。而眼前这个女人,单论五官虽然不及我,却胜在气质仪态。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着独特的吸引力,让人甘心臣服于其脚下。
“敢问姑娘是?”我尽力想表现的自然些,骨子里却也是想争一口气的。先不论自己的行为幼稚与否,只觉得心情顿时沉到谷底。
“呵呵,你倒是会占便宜。我是燕无双,按辈分也是大你一辈,只是,我不喜欢人家叫我前辈,你可以叫我姐姐。”女子听了我的话,不由一阵好笑。
我心里一阵踟蹰,心里虽然有几分别扭,只是这个燕无双无论如何也让人讨厌不起来。可是要我叫她姐姐,我又怎么开得了口。
“怎么,你不愿意?”燕无双见我没有反应,想来也是猜到我心中在想什么。她款款向我走来,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走姿可以美成那样,那样高高在上,却又离你这般近。“凤怎么没有告诉我,你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她的手抚上我的脸,我突然感觉全身都像绑了石头,重的移不了。
“那日在窗外的是你吧。”她的手在我脸上游移了一会儿就开始闯进我的衣领,在她碰到我肌肤的一霎那,我浑身一个激灵,却还是不能动。“嘶”的一声,我的面具被摘了下来。我在她眼中看到了惊艳和狂喜,但是那就像白驹一样一晃而过,找不到一点痕迹。
她扔掉面粳对我说道:“以后不要再戴面具了,跟着我吧。”
或许,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荒唐的话,也是改变我一生的话。只是那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些,只是单纯的一时不能接受,迟迟反应不过来。直到我躺在,看清压在我身上的她时,才开始拼命反抗。只是我低估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并不像外表那样柔弱,她的武功深不可测,可以轻易压住我。
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女人这么接近,她的身体紧紧地压住我,我几乎可以只凭身体就能够勾勒出她的曲犀以及我所陌生的。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当时她压在子衿身上,子衿不反抗的理由。这个世上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够拒绝这个女人,只是我不是正常的男人。我对男人存着又爱又怕的矛盾心理,只有男人才可以轻易令我动容。这个人再如何美丽诱人,却也只是一个女人。
“你是第二个面对我的还能够如此镇定的男人,却是第一个对我挣扎的男人。秦玉,尽管我不喜欢你这张太过美丽呆板的脸,我却喜欢你这种呆呆傻傻的男人。”她解开了对我的禁锢,翻身侧躺在我的身边。我闻到一股清新的露水的味道,从她身上淡淡的散发出来,若有若无的提醒我她的存在。当时的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女人的香味不只有脂粉香,还有这种不让人讨厌的香味,好像雪的味道。
“我不喜欢女人。”对她的嘲讽,我并没有感到愤怒。她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可是却让我觉得那么自然,好像她只是在与我说情话。
“我知道,你是凤的男人。不过,我忘了告诉你,风已经把你送给我了。”她没有说我是男宠,我心里一阵欣慰,可是听到凤把我送给她的时候,我僵住了。
我猛地转过头看着她,可是她闭着眼睛,安静地好像睡着了。我知道我的心跳变得很慢,我的脸色开始发白,可是我仍不能相信,子衿,那么轻易地再次把我抛弃。如果我没有记错,子衿手上的那枚用黑金炼制成的戒指已经随着他很久了,而我从被他掳了去到再次被抛弃,只有半年多一点地时间,其中大半的时间我一直在流浪。
“十六莫不是知道凤无姓,想着给凤一个姓氏不成?只是,凤倒想再讨一个名字。凤这名字我用了二十年,也腻味了。”
“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春宵苦短,我今日就做主,将今日定为洞房花烛之夜,十六……隐,莫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
这些话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都已经开始忘记了,只是无论如何想忘记,都依稀记得那应该数去不久的事,甚至好像才在昨天发生般。抬头看着床帏,我甚至还记得这还残留着我们的气味,还帮我记着那些清晰地片段。
“你这男人也不中用,怎么好端端地开始掉眼泪?”燕无双嘴里虽刻薄,动作却轻柔地帮我擦去眼泪:“那没良心的有什么好的,跟着我,姐姐还饿着你不成。”我睁开眼,才看见原来燕无双的眼里盛满了爱,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更像是对孩子的爱。只是,我不知道,世界上的爱都是会变质的,有的变成了另外一种爱,有的变成恨。我只觉得那时的燕无双轻易触动了我内心的,我甚至有想把她抱进怀里哭的冲动。
“这朵梅花是那李老头刺的?”她突然摸着我脸上的那块伤疤问道。手指却不停地来回抚摸,好像在感受那伤口愈合时留下的凹凸,可能是感觉新鲜,摸了很久才停手。
“嗯。”我没有回避,任由她摸,可是脑中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经历了一整天情绪的波动,此刻我才感到片刻的安宁。原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才是最平静地时候,因为我不用再担心失去什么。
“刺得真丑,他这个迂腐的老头能刺出什么好图,真是可惜了你这张脸。不过这红色配上你的脸就好看多了,总算没有迂腐到无可救药。”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没有问她,她与子衿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真如传说中那样,他们两个也有私情?
自我对子衿的了解,他从来不看身边的女人一眼,伺候他的也都是一些清秀公子,从不曾见他亲近过女人。而燕无双的语气显然和子衿是相熟的,甚至感情甚好。也许,这个燕无双对子衿来说才是最特殊的存在。而我,一直自以为是,沾沾自喜,真是个跳梁小丑。
“你在想凤?”燕无双见我没有理她问道。
“听说你的公子遍布天下,是也不是?”我突然问她。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了?”她笑着问道,可是神情却不是开心的,虽然说不上难过。“你是凤的十六公子,我答应过凤,不能亏待了你,就封你做十五公子吧。”燕无双考虑了一下说道。
我诧异地看了她半响,才讪讪地收回了目光,觉得我真的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与凤之间的关系。
“我不是凤的男人,我是秦玉。你说的十六公子不过是个误会,即使是真的,那他也已经死了。凤他说要将我送给你,或许是他认错了人,绝不是我。”我淡淡地说道。
“是吗?”燕无双听到我说的话一点也不在意:“可是你应该知道凤的为人,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我不是江湖上的人,我是朝廷的人。”我回道。
“无论江湖还是朝廷,只要他想,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燕无双已经厌倦和我讲话,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你太高估他了吧。江湖毕竟是江湖,朝廷掌管的可是整个锦桦朝,并不是哪一个门派可以相提并论的。我虽然不知道什么叫闻风丧胆,不知道什么叫所向披靡,可是我知道什么叫以卵击石。”我转过头对她说道。
“呵呵,看来你还不太清楚江湖上的事。凤这个人虽然没良心,见一个就喜欢一个,可是你只是看到他在的表现吧。我不希望你看到他亲自动手的场面,那绝对会是你一生的噩梦。”燕无双回头看了我一眼,笑得倾国倾城:“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暂时不会逼你。等过了大会时间,你就要跟我走。”
“别白费心力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忍不住说道。
“是吗?我记得你好像有个朋友叫元熙,好像是什么元老的孙女是吧?我觉得凤对她很感兴趣,也许她可以和你一起去隐神宫做客。”话音未落,只觉一阵清风拂面而过,我本能的闭眼,再睁开眼时,房间里静悄悄地,一如元熙刚离开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