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栖霞山庄专门为太极道长在大厅设了灵堂,除了“九宫派”的太乙道长及其弟子外,贺清山贺清水率领贺家弟子及其他门派的掌门人都在大厅里为死去的太极道长守灵。
按太乙的意思,当天就要护送太极的遗体回九宫山,但事情来得太突然,山庄里没有现成的棺木,贺清山派管家进城操办此事,要到明天才能办妥,所以只得在栖霞山庄耽误一天。
本来高天被捆着放在大厅里陪灵,可是“九宫派”的人对他恨之入骨,不愿看见他,贺清山只得将他绑在厅外的一颗大树下。“九宫派”和贺清山贺清水商量妥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在明天太极入殓时,就取高天的心肝和首级来祭奠太极,栖霞山庄以此来向“九宫派”谢罪,贺清水还请了四十多个道士分三班来为太极彻夜念经。
已经是深夜了,大厅里守了几个时辰的人都疲惫不堪,一些人强打精神,一些人已昏昏欲睡,只有十几个道士淡而无味的念经声在大厅里回荡。
被捆在外面的高天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白天走他面前过的“九宫派”弟子有的吐他口水,有的踢他一脚、打他一掌他都听之任之,一言不发。下午时,贺小文曾到他面前给他端了碗水,递给他一个馒头,高天摇头。贺小文恨恨的质问他为何要干出这种事,为何要陷害罗启霖,高天只是看着贺小文,却不说一句话。
此时已近黎明,望着天上的月亮,高天背靠大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感觉有人在拍他肩膀,高天转头一看,原来是张逸飞。张逸飞轻声道:“大哥哥,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白天张逸飞不敢过来,害怕被人看见要遭师父师叔师兄的责骂,上半夜时大厅里人来人往,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下半夜见大厅的人有些松懈,他才偷偷跑出来。
张逸飞手上端一个案板,上边摆放了一壶酒,半支鸡,一大块牛肉。高天被捆,手脚不方便,张逸飞抓起鸡腿送到高天口中,高天略一沉思,遂大吃起来,他中午被捆,只有下午贺小文给他送吃他又没有吃,山庄里的其他的人都不敢靠近他,饿了一整天,此时吃这半支鸡来只觉得鲜美无比。
将鸡吃完后,张逸飞递上酒壶,高天痛饮一口,那块牛肉又递到嘴边,高天一笑道:“好得很,要死也做个饱死鬼。”
待高天将那块牛肉也吃完了,张逸飞用袖子给他擦嘴,又将酒壶递上,高天一饮而尽,饮完后喘了口粗气道:“痛快!”
张逸飞将酒壶放在地下,又把高天的衣服整理了下,高天见他背后插了根木棍怪怪的,正想出言相问,只见张逸飞向后退了一步,从身后抽出木棍,双手紧握,两眼盯着高天,随着手腕翻动,“啪啪啪”,木棍打在高天身上,高天惊得睁大眼,而张逸飞两眼早已是充满泪水。
张逸飞道:“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害师父师叔?为什么要诬陷罗哥哥?师父师叔收留我们两个孤儿,教我们功夫,对我们这么好。罗哥哥救过小文姐姐和我,你怎么能这样!”说着张逸飞以手掩面,两行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可是自他父母遇害后第一次掉眼泪。
看着张逸飞流泪的样子,高天道:“除了这些,大哥哥还骗了你,所以才特别这么伤心,是不是?”
张逸飞擦着眼泪点着头。
在这世上,除了师父贺清山师叔贺清水外,他最信任的人就是贺小文和高天。那天贺文雄和他偷偷试过罗启霖和唐远声的功夫,都已经证明高天说两人功夫不相上下的话不对的情况下,张逸飞在心里仍然为高天找借口。但是今天中午,当高天在大厅里当众承认是他换的酒壶后,张逸飞顿觉五雷轰顶,待从屋里搜出那壶酒又没有任何问题时,张逸飞寻思再怎么解释大哥哥都说不过去。想到最信任的人骗自己,张逸飞心中无比伤心,觉得活着都没有什么意思样。
待张逸飞稍微平息时,高天叹了口粗气道:“是啊!假如你这样来骗我,我也会和你一样的伤心。”说到这,高天停顿了片刻,遂望着张逸飞一字一句道:“可是,小弟,我没有骗你!”
张逸飞道:“事到如今,你还再这么说,你这不是骗我是什么!”
高天道:“自打我和你认识后,我给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从来就没有骗过你,连想都没有想过,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没有骗你!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话。”说着高天又轻叹口长气道:“唉——,可惜,为我师父,为你父亲报仇的事我是不行了,只有寄希望于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听高天这么说,张逸飞的心又开始动摇,他实在不愿意相信大哥哥会做那些事。张逸飞道:“大哥哥,那今天的事你怎么说。”
高天摇着头苦笑道:“说不清,人家是棋高一着,虽然我处处留意,最终还是中了人家的招,认命吧!”
张逸飞道:“你还是怀疑罗哥哥?”
高天道:“怀疑有什么用,可惜没有证据,有些事情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的。就算是亲眼见到了,也不一定就能辨别真伪,还记得几年在酒店里遇见的那个醉老汉吗,那时谁相信这样的人是个世外高人。”
几年前,栖霞山庄二当家贺清云和高天护送张逸飞一家到岭南,在路上小酒店遇见了一个醉老汉,高天还去试过醉老汉的功夫,在酒店里,只有贺清云想到他可能是个高人,其他的人都认为这是个货真价实酗酒成性的老人,这件事张逸飞记得到。
高天又道:“我就这样去了,想想真是冤啊!但愿会有机会查出真相,还我清白。不过你记住我的话,山庄以后肯定不太平,你要处处小心。”
张逸飞道:“靠谁来查真相呢?”
高天看着张逸飞沉默片刻道:“是啊,靠谁呢,我想遍了所有的人,看来只有靠你了,可惜你又太小。”
张逸飞听完高天的话,低头沉思一阵,似乎有什么事好为难。高天道:“小弟,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就别在意了。”
这时见张逸飞一咬牙,好似做了个天大的决定,只见他手伸到衣服里,猛的一下,抽出一只短剑,这把剑正是祖师叔唐山送的“双星剑”。“大哥哥,我……我……我……”因为激动,张逸飞竟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高天点头道:“小弟,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害怕我天明受辱而死,所以先他们一步。好得很,死在你手上免得我受折磨。你不用怕,大哥哥绝不怪你,你就对着我的胸前直来,下手要狠,给我来个痛快的。”
张逸飞道:“我……我……”说完上前一步,手起刀落,将捆在高天身上的绳子斩断。高天惊道:“你……你……你怎么敢这样!”
张逸飞道:“大哥哥,我再相信你一次,你赶快逃吧。”
高天摇头道:“不行,我逃了你怎么办?”
张逸飞道:“我是小孩,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高天道:“师伯师叔也许会原谅你,但‘九宫派’的人是绝不会放过你的,那时连师伯师叔都无能为力。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
张逸飞道:“我再不能做伤害师父师叔的事了。”
高天仰天道:“想我高天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为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人。”
张逸飞道:“大哥哥,天快亮了,你赶紧走,要不就没机会了。”
高天道:“可是我担心你啊!”
张逸飞道:“大哥哥,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九宫派’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置我于死地,你出去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证明你是清白的。”
高天略一沉思,道:“好,我们就此别过,但愿还有见面的那一天。”他双手拍了拍张逸飞的肩膀道:“珍重!”张逸飞点点头,高天一转身,往外就走,没走几步,就听张逸飞小声道:“等一下大哥哥。”高天立即站住回首看着跑上来的张逸飞,只见张逸飞手中捧着“双星剑”道:“这把剑送给大哥哥,你把他当了,路上做盘缠用。”高天迟疑了一下,道:“好!”遂接过“双星剑”,对张逸飞点点头。
看着高天渐渐消失了背影,张逸飞站在那里愣了好半天。
黎明时分,在大厅里守灵的贺清山让贺文雄去看看太极道长的灵柩准备得如何,守了一夜的贺文雄懵懵懂懂的走出大厅,见张逸飞坐在大树下。贺文雄道:“大清早,跑到这来干什么。”突然他眼睛一大,睡意顿消,他看见了捆高天的绳子掉在地下,贺文雄上前一把抓住张逸飞道:“你把他给放了是不是!?”张逸飞点头道“是”贺文雄气极道:“你你你好大胆。”手一推,将张逸飞推倒在地,返身就朝大厅里跑去。
高天跑了的消息立即传遍了山庄,各门派的人聚集在捆高天的树下,“九宫派”的太乙道长指着贺清山贺清水大骂,说他们是有意放走高天,要栖霞山庄给出个交代。其他门派也有人指指点点,说贺清山贺清水徇私情,竟然指使一个小孩来做这种事。
山庄里连日来事件不断,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又出这样的事。大当家贺清山尚能把此住,三当家贺清水早已是火冒三丈了。他叫来贺文雄道:“把家法取来。”
不一会,山庄里几个人拿来一张长凳和几根棍子,贺清水指着张逸飞道:“给我打。”几个人还没有去按张逸飞,张逸飞自己已走到凳前四肢一伸趴了下去,接着就是“噼哩啪啦”的棍子声。打到五十余下时,张逸飞已是人事不醒,这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道:“人都跑了,打一个孩子有什么用!”
贺清山对太乙道:“道长,我们管教不严,出了这样的事,我这就派人出去,一定找到高天,亲手把他交到九宫山来。”
“九宫派”的弟子中有不客气的道:“连自家兄弟被害都找不到凶手还说什么亲手交到九宫山来,谁信啊!”说话的人指的是二当家贺清云被害的事。贺清水听到这些话,简直就要气昏过去。
这时灵柩已经送来,太乙指点弟子们将太极的遗体入殓,贺清山劝他们吃过早饭再走,太乙摇着手道:“走走走!”贺清山道:“我和清水随你们一起到‘九宫山’向太甲道长请罪。”太甲道长是“九宫派”的掌门人。太乙道:“你们又不是真凶,请罪两个字‘九宫派’可当不起,只想你们早日拿住那个姓高的,我定亲手杀了他来祭奠我师兄。”
贺清山贺清水说了许多赔礼谢罪的话,清明之会的各位群雄也好言相劝,太乙一概不理,嚷着要走,二贺没法,只好为之送行,还没有出大门,就听“九宫派”弟子中有人小声道:“那包东西就不要了?”
一听这话,贺清山猛醒,急忙对太乙道:“道长且慢,我这就去取那包东西。”
太乙道:“师兄都没了,那包东西有什么用。”
贺清水道:“那东西还是物归原主好。”群雄也点头称是,太乙才停了步。贺清山和贺文虎贺文豹回身去拿东西,过了好一会都还没来,站在灵柩旁送行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九宫派”有人开始嘀咕起来
“该不是又出什么事吧。”
“这个山庄邪门,什么事都可能有。”
“是啊,东西丢了也难说。”
“也不竟然,白绸缎说不定还在,那个金佛就难说了。”
山庄里的人听着这些讥讽之语,人人脸上无光,个个都觉得抬不起头,自贺喜创立这栖霞山庄以来,还从来没有受过江湖上的人这样当面热嘲冷讽。贺清水更是憋了一肚子气,可又不能发作,只得让贺文雄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没多久,贺文雄脸色铁青回来道:“出大事了!”
送行的人一听此言,顿时哗然,贺清水更是惊出一身冷汗,他急忙和贺文雄往北厢房赶去,群雄紧随其后,就连“九宫派”的人都护着灵柩跟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北厢房是二贺住的地方,当太极太乙委托贺清山贺清水保管那个牛皮包时,两人为了保证牛皮包的安全,遂将其放到贺清山房中的暗室里,不想刚才贺清山父子过来拿东西时,看见贺清山夫人倒在血泊中,暗室门大开,其他东西都在,但牛皮包却早已不见踪影。此时只见贺文虎贺文豹正抱着贺夫人哭天喊地的叫娘,贺清山却是一脸茫然。
贺清水叫了声:“嫂子”,抢上一步,见贺夫人胸前插把短刀,早就断了气。贺清山对贺清水道:“弟妹也遇害了。”果然,在里面的床上躺着贺清水的夫人,也是胸前被刺,显然是贺清山他们把她抬上床的。贺文雄见此,两脚一软,跪在地下,贺小文赶紧过来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帮助收拾,贺清水两牙紧咬道:“谁干的谁干的!”
群雄面面相觑,均觉这事太离奇了。“六经堂”何劲周出来道:“只有知道你家暗室的人才可能干这件事情。”
众人点头称是。何劲周道:“大当家、三当家,你们可别乱了方寸,想一想除了你们外,还有谁知道这个暗室。”
贺清山摇摇头道:“何堂主提醒得好,但这山庄里,除了我和三弟外,就没有别人知道这暗室了。”
“潜江龙”盛名辉道:“昨天晚上到今天清晨,我们都在守灵,各派弟子也不知贺家的暗室所在,我看这必是内贼所为。”
贺文雄道:“爹爹你记得不,昨天早上,咱们还看见高天这家伙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贺清水道:“对,昨天早上看见他在那贼头贼脑朝这边看时,我就怀疑他,定是他逃走时乘我们都在大厅守灵下的手,好狠毒!”
贺文虎道:“他这样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众人都赞成贺清水的判断。这时就听贺文豹叫道:“我娘手上还有块破布。”
大家挤在一起一看,果然见贺夫人手中紧紧捏着块紫色布条。
何劲周道:“定是贺夫人发现了情况,这家伙行凶时贺夫人与之搏斗撕下那人身上的衣服。”
贺文虎道:“好像高天昨天穿的就是这种颜色的衣服。”
贺文豹贺文雄都凑过来看,最后又将布条递到二贺手里,贺清山道:“是高天的,昨天山庄里只有他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昨天太极遇害后,山庄为向“九宫派”表示歉意,所有的人都换上了素色服装,唯有高天被捆,所以还穿的是原来的衣服。这样一来,这布条是高天衣服上撕下的就确信无疑了。
大家帮忙收拾了贺夫人的遗体,贺家的几个小辈个个气得咬牙切齿。这时就听“安庆镖局”的史东来道:“可惜了那尊金佛,当真是无价之宝啊!”
“金佛算什么,”刘宜江道:“要紧的是那白缎子上写的东西。”
“正是正是”群雄道。
“六经堂”何劲周道:“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我看这白缎子必然不保。”群雄看着何劲周,想听他说个明白。何劲周道:“丢了这牛皮包,你们想谁最着急。”“十八刀”陈尚其心直口快:“当然是贺大当家贺三当家啦。”何劲周摇着头道:“非也非也!”
“双叉戟”夏无天道:“我看最着急的是‘运河帮’青神堂的朱旭丰。”
何劲周一抚掌道:“夏兄说的是。”
“信陵派”的吴远士道:“对啊,白缎子是忽必烈给那个‘吾图撒合里’教主的密旨,等于是军令,丢了可是死罪。”
何劲周道:“所以现在这牛皮包是奇货可居,那朱旭丰必是心急如焚,如果这时有人找到他对他说:朱堂主,来来来,你我俩个这边说话,我这里有你朝思暮想的东西,愿完璧归赵,不知朱堂主你意下如何啊。朱旭丰必然道:你只管开个价,只要东西没出事。这人道:东西我保证安然无恙,就看你朱堂主有没有诚意了。朱旭丰道:好说好说,来人啊,快搬银子来。这人……”本来何劲周还想发挥,贺清山打断他的话道:“这么说高天极有可能去找朱旭丰。”
何劲周摇头晃脑的道:“岂止是极有可能,简直就是必然如此。大当家你想啊,姓高的现在给这边结下了不解之仇,他知道这边的人必然会到处找他,只有投靠那边才会有他藏身之处,这白缎子就是最好的进见礼,那边他一个人都认不到,有了这包东西,正好去找朱旭丰讨价还价。”
贺清山牙一咬道:“好,我们这就去找他。”
出了这么多事,清明之会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没到中午,各门派都纷纷告辞,要议的解救襄樊和查吾图撒合里教之事也只好搁置。贺清山贺清水本来想通过这次清明之会来重振栖霞山庄的雄风不仅没有达到效果,反而在群雄面前丢了脸,俩位夫人又遇害,元凶还在逃,贺家子弟既愤怒、又生气、且悲伤。有些门派的弟子指指点点,说东说西,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山庄里所有的人都觉得面上无光,再加上“九宫派”的太极道长又死在这里,贺家真是有苦无处说,泪往肚里流。
中午一过,各门派的人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唐远林唐远声兄弟俩和罗启霖留下来帮忙。唐远声见罗启霖不走,就对他说道:“这是咱们门派自己的事,不敢劳你大驾,罗大侠你还是请自便吧。”
还没等罗启霖说话,一旁的贺小文道:“小师叔,是我请启霖哥留下来帮忙的。”
听贺小文这么讲,唐远声讪讪道:“既然是小文姑娘相邀,那你就留下吧,‘启霖哥——’。”
三天后,贺家办完丧事,将两位夫人的遗体埋葬在南园的柳树林里,本来按当地风俗,丧事要办十五天的,但为了尽快出门,贺清山贺清水遂决定一切从简。下葬后,贺家的人即开始收拾行装。
第四天早晨,贺清山贺清水将张逸飞叫来,经过几天休息,张逸飞**上的伤已好了许多,他是练武之人,虽还没有恢复原样,但已能行走了。当他一见到坐在那里的贺清山贺清水时,急忙下跪,头磕地道:“师父师叔,都是弟子的错,弟子不敬不孝,还害了师娘和师婶”说到这话都说不下去了,眼泪又落了下来。
站在一边的贺小文眼睛红红的,贺家几个兄弟却是怒目圆瞪。贺清山道:“你起来说话。”
张逸飞站起来,贺清山道:“快把脸泪水擦干,不记得你父亲的临终教诲了吗。”
张逸飞的父亲张文远遇害前曾对他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张逸飞如何不记得,只是因为他放了高天,不仅丢了那个牛皮包,弄得师父师叔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在“九宫派”面前抬不起头还害了师娘和师婶。想想自己从小失去了爹娘,多亏栖霞山庄收留,师父师叔教自己功夫,小文姐姐比亲姐姐还亲,死去的师娘师婶对自己也是十分呵护,原来想等到日后长大**必好好报答,不料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张逸飞觉得太对不起师父师叔了,所以眼泪水还是止不住。
张逸飞将脸上的泪水擦干道:“师父师叔,我想这次能随你们一起出去找大哥哥——不!是高天这个坏蛋,好给师娘师婶报仇。”
这时就听贺清山长叹一声道:“张逸飞啊张逸飞,你我师徒的缘份今天就尽了。”
听到师父这话,张逸飞顿时睁大双眼,看看师父又看看师叔。这时贺清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几步来到张逸飞面前,平时十分严厉的他今天在张逸飞眼前变了个样,脸色多了几分慈祥。他拍着张逸飞的头道:“小飞啊,我们山庄不能再收留你了。”
一听此言,张逸飞两眼一黑,全身发软,几欲昏厥过去,好一会儿才支持过来。到山庄四年多来,山庄就是他的家,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山庄会不收留他了。他哆哆嗦嗦的叫道:“师父……师叔……”看他这副六神无主的可怜像,站在一边的贺小文实在忍不住,背过身去哭了起来。就连师父贺清山和师叔贺清水眼睛里都含有泪水。
贺清山到:“小飞,你父亲于我们山庄有大恩,本来我们是绝对不会赶你走的。但现在出了这些事,我们不追究你,山庄的其他师兄弟也不会原谅你,你想想,你在山庄里可怎么活啊。”
正如贺清山所说,现在山庄上下都认为造成这样的血案,全是因为张逸飞私放高天所致,张逸飞罪恶深重,实不可恕。尽管如此。张逸飞也只是挨了顿家法,一是看他尚小,二是念着张文远救过老太太,对他手下留情。如果是他人,早就一命抵一命了。
张逸飞眼泪汪汪看着贺清山,贺清山道:“小飞啊,你年岁还小,尚不能自立生活,我和你师叔合计,把你托付给徽州的‘梨花枪’查震查大伯一家。你查大伯虽然不是我们门派的人,但和我们山庄很有渊源,他在十几年前也和你的祖师叔一样退出江湖,所以江湖上的人也很少知道他。”
贺清水道:“我和你师父为了你的事也是想了很久,所以将你托付给查震查大伯,一是他人品好,二是他功夫也很不错,最重要的是他脾气好,对人平和,不像我这么严厉,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事到如今,张逸飞也觉得别无他路,让师父师叔丢脸,师娘师婶由因自己而遇害,确实觉得没有脸皮留在山庄。想到都这样了,师父师叔不仅没有再重责,还在为自己操心,又想到马上就要离开已经熟悉和习惯了的山庄,张逸飞又是感动又是伤感,他哽咽道:“师父……师叔……”
贺清山一摆手道:“小飞,以后就别叫我们师父师叔了。”听到这话,张逸飞的眼泪止不住又落了下来。贺清山道:“虽然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但你父亲于山庄的大恩我们始终是记到了,今后你有什么难处,需要我们山庄帮助的,尽管告诉我们。你要记住,你的事我们山庄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到此,张逸飞不禁失声痛哭,一旁的贺小文也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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