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飞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每天吴唯按时与他换药,阿伟总是在一旁的端汤递水。收藏*~网I。cOM吴唯整天板起脸来,没有多的话语,即使张逸飞想要跟他说话,他也是不搭理。
阿伟却是十分热情,忙里忙外的照顾行动不便的张逸飞,关心爱护的神情使张逸飞感到十分亲切,就像山庄里的小文姐姐和高天大哥哥那样对自己好。
不!高天不再是大哥哥,他是个大坏蛋!
院子就只有他们三个人,所以显得十分寂静。
阿伟看起来象是吴唯的仆人,但似乎吴唯又不完全将他当仆人看,这院子里的事情主要是阿伟在安排。
每当张逸飞静下来时,就老想栖霞山庄的事,想师父、想贺小文、高天、罗启霖,还有贺文虎贺文豹贺文雄三兄弟那天晚上干的事。虽然贺文虎三兄弟把他打成重伤,还要害他的命,但不知怎么的,他对他们总是恨不起来,只是十分伤感,可又没处诉说,憋在心里很是难受。幸好每天阿伟常来跟他说话,这样才使他好受些。
这次贺文虎三兄弟打他用了内力,伤了张逸飞的内脏,再加上醉老汉让“大块头”喂了“还魂汤”,这汤药正如吴唯所说十分厉害,使张逸飞有二十多天全身疼痛难忍,躺在床上不能起来。
通过阿伟,张逸飞知道了那醉老汉叫徐水、“大块头”叫杜高,他们和吴唯是多年的老朋友。这几年张逸飞在栖霞山庄练功习武,江湖上有名头的人大多还是知道些,可这三人的名字张逸飞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醉老汉徐水高超的功夫五年前张逸飞就在那个小庙里见识过,“大块头”杜高的本事张逸飞通过船上他护酒时的表现也知道。这个叫吴唯的人功夫如何,张逸飞就不是很清楚了,但看他两边太阳**凸起,就知是内家高手。张逸飞想:老先生和徐水杜高是朋友,功夫一定不会差。
有时阿伟逗张逸飞玩,手拿五只飞镖,变着花样朝房间的各个方向投掷,不仅投得准,且力道拿捏得十分到位,一看也是个有功底的人。
阿伟还告诉张逸飞,他们住的地方是徽州和池州交界的一个山谷,这里本来是没有人烟的荒山,因为柳树多,吴唯给这里取了个“绿柳谷”。他们在这里已经住了二十几年,除了吴唯阿伟外,还有一个叫阿斌的人也住这里,只是阿斌经常在外面跑动,所以不容易见到他。除此之外,就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他们这是“绿柳谷”了。
张逸飞寻思,这个叫“老怪物”的人是不是也和祖师叔唐山一样专门找偏僻的地方隐居起来呢。祖师叔老少三代同堂,一家人和和睦睦,怡然自得,而吴老前辈似乎没有家人,只有阿伟相陪。他每天紧锁眉头,忧心忡忡,好像有很多愁心事。祖师叔为人亲切,平易近人,容易相处。吴老前辈则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人感到冷冰冰的,从各个方面来看,他和祖师叔唐山截然不同,成鲜明对比。
这天早晨吴唯给张逸飞切过脉后,对阿伟道:“你可以带他出去走一走。”张逸飞听到此言,不觉高兴起来。这二十多天憋在床上不能动弹,好多次想自己起来到外面走走,都让吴唯一句“稍安勿躁”给止住了。
吴唯话语不多,却自然有种不可抗拒的气势,张逸飞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只得卧床将息。今天获准起床,如何不高兴。
阿伟扶着张逸飞慢慢走出草屋,到这里二十多天,今天张逸飞才算看清楚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是什么样。这是个依山而建的小院,院里有四间草屋,屋的前方顺着山势建有一堵围墙,在院子里有颗大的松树,松树下有一石桌和四条石凳,正中就是院门,院门两颗柳树迎风招展,出院门后就是一片不小的空地,靠着院子还有一块不大的菜园,地上种着些时令蔬菜。周围山峦环绕,一条小路通向远方,小路两侧的山上长满了柳树。
张逸飞站在外面猛吸了几口气,空气清新,爽人身心。张逸飞顿觉舒畅许多。想到自己死里逃生,有机会为父母报仇,可以去查大坏蛋高天的事,还有许多疑问可以去找人解答,张逸飞不觉兴奋起来。他让阿伟将他扶到空地边上席地而坐,双手合十,行起气来。
阿伟见此,赶紧拍了拍张逸飞的肩膀,将两手伸开,先做了个长的动作,接着将两手收拢,又做了个短的动作,道了声“不要太急”。张逸飞点头示意,表示明白阿伟要他循序渐进的意思,阿伟笑着走开了。
张逸飞仍是按栖霞山庄所学的功夫来练习,初练时因内伤干扰,有些不顺畅,但行十几回气后,感觉就好多了,当三十六回走过时,突然他想到这几十回都是按高天改过的方法来行气,不觉一惊,自己怎么会自然而然用大坏蛋的方法呢。后来一想,那天晚上当贺文豹贺文雄逼自己的时候,本来已经险象环生,全靠大坏蛋教的心法才转败为胜,也许这方法并没有错,想到这,张逸飞又继续按高天的方法行气,到一百二十回时,张逸飞结束了今天的练习。他站起来的时候就想要是醉老汉徐水在就好了,可以请教他,还有好多事情不清楚,要问他呢,可惜。他不在这。
张逸飞一转身,吴唯正站在一边冷眼的看着他,见张逸飞起来,他哼了声就走进院里。张逸飞不觉心中发毛,有点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见阿伟笑呵呵的跑了出来,他拍着张逸飞的头,用手指了指院子里面,又指了指张逸飞,然后竖起大拇子。张逸飞明白阿伟的意思,知道他是在说吴唯对他刚才行气做了好的评价。张逸飞没想到会得这种评语,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回到屋里,张逸飞觉得精神比以前好多了,他又在阿伟的陪同下到其它几间房子看了看,除一间堂屋外,有两间卧室,还有一间是书房。张逸飞在外面见吴唯正在读书,没敢进去。
下午,看着吴唯不在,张逸飞忍不住,要阿伟领他进书房。书房里堆积了一些书籍外,书籍中除了经史外,有大量的兵书,如《孙子兵法》、《吴子》、《六韬》、《太公兵法》、《唐太宗李卫公问对》、《司马法》、《黄石公三略》、《尉缭子》等等,让张逸飞感到奇怪的是书房里居然还有好些地图。
张逸飞指着兵书问阿伟道:“阿伟叔,这些书干什么用?”
阿伟道:“读啊。”
“谁读?”
“吴先生。”
张逸飞道:“吴先生读这些书干吗?”
阿伟笑道:“吴先生文武双全的人,自然要读这些书。”
张逸飞觉得奇怪,想一个武林人士,读读经史就不得了了,怎么还要读兵书,看地图,难道是想做岳武穆?他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又住在深谷里,要带兵打仗,好像是不可能的事。
怪不得醉老汉和“大块头”叫他“老怪物”,不仅他行为怪,就是读的书与他的身份比较起来也显得怪怪的,六七十岁读兵书,还隐居在山谷里,真是匪夷所思。
书桌上横放着一把宝剑,还有一本已打的书,定是吴唯刚看过的。张逸飞蹑手蹑脚走近一看,原来是本《稼轩词集》,翻开那页正是辛弃疾那首天下闻名的《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
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
赢得身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这首词是辛弃疾写给好友陈亮的,前九句雄浑壮阔,慷慨高歌,最后一句语气一转,失意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辛弃疾乃宋朝大诗人,高宗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耿京聚兵山东抗金,辛弃疾为掌书记,次年受命奉表南归,被朝廷任命为承当郎,后任江阴签判、建康通判等不重要的职务。辛弃疾曾多次上书,陈抗金复国方略,为朝廷所拒绝,使他一腔热血空撒。淳熙八年又被劾落职,不得不退居江西上饶、铅山等地二十余年,终以报国无路,忧愤而死。
张逸飞想如辛弃疾这样的词,是战场上取功名而不成的失意将领之流读的东西,吴老前辈一江湖隐居人士,应是淡泊明志,宁静致远那种人,如何还在想着“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呢,真是个怪人。
张逸飞正要往外走,一抬头见到墙上挂着把竹笛,张逸飞想照吴唯这样的老古板,难道他还会吹笛子不成。
张逸飞对阿伟指点了一下书桌,又指了指笛子,做了个吹笛的动作,说了声:“他会吹笛子?”
阿伟点头,指了指外面,又指指笛子,也做了个吹笛子的动作,然后竖起大拇子。
张逸飞不相信的摇摇头,阿伟道:“真的!”
以前在栖霞山庄,每天练完功,读完书、干完活,闲暇时,总爱吹上几曲,最忠实的听众就是小文姐姐和高天那个大坏蛋了。自打到这里,一是自己受了伤,二是没笛子,几十天都没有摸过玩意儿。今天突然见到,张逸飞吞了下口水,不觉技痒。阿伟道:“小兄弟,你也会吹?”张逸飞点点头。阿伟上前,将笛子摘下,递给张逸飞。张逸飞急忙摆手,还指了指外面。阿伟道:“不碍事。”张逸飞还是不敢接,急忙走出书房。
从此以后,张逸飞一边养伤,一边练功,剩下的时间就是帮阿伟烧火做饭种菜,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栖霞山庄的事,十分郁闷,但又不知向谁诉说。
每天换药时,吴唯板着脸过来看张逸飞,其它时候,他对张逸飞不闻不问,除了在书房看书外,有空就到院子外面散步,整天沉默寡言,好像有许多不顺心的事使他愁眉苦脸。
阿伟也许是跟着性情阴冷的吴唯太久了,突然来了个小伙伴陪他,内心十分高兴,对张逸飞就像亲人一样友善,使倍受打击的张逸飞感觉到一丝温暖。但每当张逸飞打听吴唯、徐水、杜高的情况时,阿伟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住了好些时候,张逸飞还是不知道吴唯他们的底细。好在张逸飞自己的烦心事就不少,所以也没有感觉什么。就想能有机会见到“醉老汉”徐水,向他问明五年前自己父母遇害的事。再就是寻思着自己的身体早日好起来,早点离开这里,到外面去找高天这个坏蛋,把他痛骂一顿。
不知不觉半年过去了,张逸飞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的好起来,不过这次受了极重的内伤,“大块头”杜高的“还魂汤”对少年张逸飞来说又太过于猛烈,所以吴唯说张逸飞的伤要好完非一年的时间不可,没办法,张逸飞只好一边练功一边将息。
一天晚上,张逸飞正在厨房帮阿伟烧火做饭,阿伟到外面的菜地扒菜去了,饭都做好了阿伟还没有回来,张逸飞正在打望,突然见阿伟兴冲冲的跑进来,拉着张逸飞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阿斌回来了。”
张逸飞早就听说有阿斌这个人,但在这里快半年多了,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模样。
到了堂屋,见一个约五十多岁的人正坐在吴唯的对面。阿伟对那人道:“阿斌,你看,这就是张逸飞。”
阿斌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笑容的将张逸飞拉到跟前,用手摸着他的头道:“刚才还听先生说起你,原来你是这个模样。”张逸飞叫了声:“阿斌叔。”阿斌笑着对阿伟道:“这下阿伟高兴了,有个小兄弟整天陪着,可就不那么寂寞了。”阿伟在一旁嘿嘿笑。
张逸飞抬眼看着这位叫阿斌的人,他中等个子,身材魁梧,满脸风尘,一副在外奔波的操劳样。阿斌道:“不知道有你这个小朋友在这里,我什么东西都没有给你带,还要请小朋友多多见谅才是啊!”说着又爽朗的笑了起来,让张逸飞一见面就喜欢上了他。
大家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就听阿斌说了许多外面的事情,襄樊被困,忽必烈最新的动向,朝廷的现状等等。接着他又讲了许多江湖上的事,说北方许多武林门派都皈依了忽必烈,南边有些门派见大宋危急,也有投靠的意思。当说到才不久,栖霞山庄的贺清山贺清水他们和“运河帮”的人在扬州大打出手,贺清山身受重伤时,张逸飞竟然惊得筷子都掉在地下了。阿斌见此对他道:“小朋友别紧张,你原来的师父只是受了伤,现在已回去了,据说性命无忧。”张逸飞急忙问道:“阿斌叔,山庄还有没有别人受伤。”他最关心的除了贺清山外,就是小文姐姐了。阿斌道:“我只听说贺清山受了伤,别的人就不知道了。”听到这话,张逸飞脸上不觉露出失望的表情。阿斌笑道:“栖霞山庄有个叫罗启霖的高手,他就是年初时还在白家马市调解了南北马帮一起梁子的那个人,这次在扬州可是大出风头,一人杀了‘运河帮’二十几个高手,连金老爷子的四儿子也被他所伤,想必栖霞山庄这次定是大赢家。”
阿斌这番话,方使张逸飞松了口气。
阿伟问道:“上次你回来的时候说过这个人,这次见到他没有。”
阿斌摇摇头道:“没有,我知道贺清山他们要到‘运河帮’去,就赶到扬州,结果还是晚了四天,没有见到这个年轻人的风采。不过听说栖霞山庄要把前几年死了的贺清云的女儿叫贺小文的嫁给他。”说着就转头对张逸飞道:“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小朋友比我们清楚。”
张逸飞点点头。
吴唯问道:“你知道贺清山他们这次到‘运河帮’去查那个叫‘吾图撒合里’教主的事有没有结果?”
阿斌摇头道:“没有,贺清山先去了青神,那个叫朱旭丰的人早跑了,所以贺清山他们才去了扬州,金老爷子矢口否认与北边有联系,几句话不对,大家就动起手来,虽然贺清山受伤,看来还是‘运河帮’吃亏多一些。”
阿伟道:“这下‘运河帮’和栖霞山庄梁子可就结大了。”
阿斌道:“可不是,听说‘运河帮’递出话了,叫‘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吴唯哼了声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自相残杀。”接着吴唯话锋一转,问阿斌道:“江陵安庆两府情况如何?”
阿斌道:“我已将先生的话传给了江陵府的张贵和安庆府冉季,他们正在联系旧部,大肆招募。张贵已派出人手去援助襄樊,安庆那边也有机灵之人到北边刺探消息,不久就会有回报。”
“另外,这次回来的路上,听说“云龙派”的刘、杨、靳、陆四大长老中的陆长风在给襄樊城押运粮草中,被人杀死。江湖上已经闹的沸沸扬扬。”
“‘一剑封喉’陆长风,这么好的功夫的人,怎么就被人杀了呢?”阿伟惊讶道。
“从打听到的情况来看,大家都觉得有几分奇怪。据说杀人者用的手法是‘运河帮’的‘无极掌’,使掌的人内力深下手狠,只一掌就将陆长风打得七窍出血。这样的功力似乎只有金源的几个儿子才有,可‘运河帮’说绝无此事,是有人栽赃陷害,江湖上的人也不能肯定。”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听到这些,吴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道:“你们招集的江湖人士,多是草莽英雄之流,不习兵法,眼下万不可与元军铁骑正面交锋。现将招集的人马分为两部,江陵府为左旗,让张贵以兵法训练部属,两月后方可出战。以安庆府为右旗,叫冉季多找寻些机灵之人,派到北边去,以刺探军情为主,相机断其粮道、烧其粮草、杀其将领,挫其锐气。要冉季把查‘吾图撒合里教’做为重中之中,陆长风之事很有可能是这个鬼教在作怪。”
阿斌道:“是。”
张逸飞至此不禁对吴唯刮目相看,原来以为吴唯像祖师叔唐山一样,远避尘世,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不料却是个胸有韬略、心系天下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张逸飞练完功回来就急忙去找阿斌,想从他那里多打听一些外面的尤其是关于栖霞山庄的情况,不料走到阿斌阿伟住的屋子,只有阿伟一个人。
张逸飞问道:“阿伟叔,阿斌叔呢?”
阿斌道:“阿斌天不亮就走了。”
听到这句话,张逸飞好生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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