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再次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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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原京,在城中一座不起眼的寺庙里,鉴真迎来了许久未见的访客--炎麟。

  鉴真仔细的打量着炎麟。与道别之时相比,炎麟的气质变得更加稳定,平和了,但是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却越发明显,当然,普通人还是察觉不到的,只是鉴真的灵知太过敏感,所以察觉得到。

  “炎麟小友,自当初一别已有月余不见,知君安好,我心实慰。”鉴真大师一面将炎麟带向待客厅,一面说道。

  “一月有别,幸得大师身体无恙。在下此次前来拜访大师,一是为完成当初的诺言,二是为向大师再度辞别。或许这次辞别······便是永别了吧。”炎麟的话语让鉴真大师一愣。

  “炎麟小友这是何意?”

  “大师或许业已察觉,在下身上的杀戮冲动已无法保持平静,故在下想要游历山川,平心静气,修身养xìng,锻炼能力,以控制这杀戮冲动。此去经年,不知何rì可再与大师相逢,也许此次诀别便是永别了,毕竟人妖殊途。”炎麟平静的说道,话语中没有黯然神伤的感觉,反而充满对未知的渴望感和追逐感。这或许就是妖怪能活这么久却不会心理崩溃的原因吧,永远都在向未知发起冲击,从来不瞻前顾后。

  “既然小友已经做好决定,老衲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小友此次前来,一定得在此多呆几天,让老衲一尽地主之谊。”鉴真大师对炎麟的想法表示出一定的赞赏和鼓励,不以杀生为乐,反而以修炼自身为趣,这样的妖怪从古到今都极为罕见吧。也不枉鉴真与炎麟约为忘年之交。

  穿过小巧而又jīng致的院坝,一人一妖来到了依傍在一片竹林边的待客厅。

  厅虽小,但胜在闲静淡雅。屏风上绘着山川水木,鸟兽虫鱼,一派自然风光。厅中的桌椅都是极为简朴的古木,纹路中透着岁月的痕迹,依稀有着古老的芳香。

  落座,不一会便有僧人捧上一杯香茗。炎麟拿起茶杯轻轻抿了几口,甘甜的茶水进入喉咙,滋润了干渴的口腔。

  “请问大师,为何大师还是停驻在这间小寺中?难道是东瀛官府不支持大师的传教?”放下茶杯,炎麟向鉴真说道,语气中是真诚的关切。

  “小友勿忧,老衲的传教并未受到阻碍,只是因为东瀛官府决定建造一间占地较大的寺庙作为我唐国来者的总寺庙,所以时间上稍微需要再等上个一年半载就好了。”鉴真大师微微一笑,对于炎麟的话语他还是颇为感动的。“倒是小友你,此去人生地不熟,未知的事物不知凡几,这里老衲还准备了一叠护身符和佛法抄录,也许在面对某些危难的情况,或是感到心浮气躁,不安烦乱的时候会有些用处。”说完,鉴真大师就递给炎麟一叠泛黄的纸,看这纸质就知道鉴真大师选用的都是具有极大效力和极长持久xìng的高级符咒。这种符咒一般都是各家各派的珍藏,根本不轻易示人的,更别说是送给别人了。

  炎麟愣了愣,方才郑重的接过鉴真大师递过来的这些轻飘飘却沉甸甸的纸片。“大师的一片情意,在下定当铭记于心。”不用说什么礼物十分贵重,感激涕零之类的客套话了,这些都不足以表达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要知道,情谊不是用简单的物品价值就能衡量清楚的。虽然相逢匆匆,相别匆匆,但相识相交一场,彼此只要铭记对方在这人生的轨迹交错点时互放的光辉,那就足够了。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差之千里。本来就是无形的感情,何必非要用有形的贵贱来称量呢?这样反而失却了那股最纯真的美。只要彼此相知,就可以了。所以两人没有过多的客套,一个送,一个收,情谊就在这无言的动作中间传递过去了。这或许就是鉴真大师说过的人类与妖怪共存吧。

  将这一堆符咒折叠,然后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

  那堆符咒却在炎麟的怀中突然闪烁起不定,亦不可视的光芒。那是佛光,是对黑暗物质极其有杀伤力的圣洁光辉。

  此时此刻,在炎麟的内心那最深的夹缝处,在麒云惊奇的目光中,一道道光辉从“天际”而降,就像一把把利剑一般刺穿了那黑暗的巨兽,将它死死的封锁在无边无际的空旷大地上。剑锋所指,一切黑雾和触手尽皆化为飞灰,刹那消弭。这头黑暗的巨兽在无声的,疯狂的嚎鸣着,用身体和触手拍打着空间,溅起一圈圈波纹。那是空间的震荡,是破坏xìng的冲击。麒云连忙跳起,躲开这些无序的空间震荡波的攻击。

  “真不错啊。”麒云抬起头,看向灰白sè的天空,那里仍旧在倾泻着这光辉的剑雨。“果然神圣系术式对这东西威力极大啊。”这光雨终究不是无尽的,随着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攻击的力度也越来越小。

  突然间,一个硕大的,闪耀着金黄sè光辉的“卍”字标志笔直的轰了下来,一口气将正下方的黑sè怪物炸飞了不知多远,黑sè的肉块状雾气被炸的漫天飞舞,又像天女散花一般纷纷扬扬掉落下来。

  “哦!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出人意料的最后一击啊。”麒云手搭凉棚,就像在看戏一样,嘴里还啧啧的说道:“不错,嗯,真是不错。”

  “虽然其实这东西是根本消灭不掉的。”那黑sè的怪物以极快的速度回复,重新构成躯体。“它可是大地给与一切生灵的诅咒啊,它永存在这无尽流动着的时光之中,直到一切终结。连本王都没有干掉它,更何况这区区一点光雨。”

  “不是这样吧!”话音刚落,这时,一块刚才被炸飞老远的黑sè肉块突兀的横飞过来,将没来得及拔剑防御,只是撑开了能量罩的麒云砸了个踉跄。“飞来横祸啊。”

  回到外界,炎麟此时站在寺庙的大雄宝殿处,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着。

  此次他前来这座寺庙也有一定的原因是因为他还没有试过摇吉祥签这种东西。嘛,虽然是很次要的原因啦。

  虽然我根本不信佛教,但是出门之前求一个签还是没问题的吧。佛祖原谅,佛祖原谅。炎麟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捧起一旁桌上的掷签筒,摇晃了起来。

  “啪嗒”一声,一枚竹签从筒中掉了出来,落在地上。炎麟弯腰拾起这枚竹签,然后翻转它,看它上面写着的字。

  “额······。”炎麟看到这枚竹签上写着两个大字。“大凶吗?······还真是不吉利的兆头呢。”炎麟摇了摇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愉,因为本来就是临时起意。常言说,心诚则灵。他本就是一颗游戏人间的心,对吉凶祸福一概不信。这心本来就不诚,那么自然也就不灵了呗。

  “炎麟小友,这个结果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鉴真大师当然也看到了这签上的结果,他对炎麟劝慰道:“虽然兆象是如此显示,但是命运的脉络并非是一成不变的,生命中无数节点都会改变它的走向。古人云: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安知大凶不可以转换为大吉焉?”

  “谢大师教诲,在下自然懂得这些道理。在下也从来不会因一些兆象的显示而或喜或悲。”炎麟一向对这些东西的结果没什么兴趣,反正都是感觉有趣才去做。不在乎结果好坏,只在乎过程是否有趣。这也是大多数妖怪的想法,不过这一点同时也说明了炎麟逐渐的更像一个真正的妖怪了。当然,不是说炎麟就会像妖怪那样吃人了,而是xìng格方面的转变。其实在炎麟的潜意识之中,他的生活习xìng还是比较像人类的,只不过源自于麒云的意识使他的xìng格更像妖怪。当然,现在也不知道他的这个转变究竟是好还是坏。

  既然签已经求过,也已经向鉴真大师及当时同行的一众僧人道过别了,炎麟就准备背上行囊,正式踏上云游的旅程了。在寺庙中吃了一顿晚斋饭,住了一宿之后,第二天,在晨曦的光芒照耀中,炎麟走出了这座寺庙。

  没有再回头,因为回头已无意义。只有一路向前,永不停息。

  踏着晨光,炎麟的步子迈得飞快。身后是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装满了被赠送的东西。一路且歌且唱,腰间的麒麟牙上古松木做的刀鞘泛着瑰丽的淡墨sè残辉,云纹流转,就像是涌动在四周的风。

  “我说,你有前进的方向吗?”银时那慵懒的声音在炎麟的意识海中响起。

  “没有。”炎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我倒,那你还走的义无反顾,连地图都不要一张?”银时闻言绝倒,随即问道。

  “哈哈。”炎麟却笑了起来,笑声响彻整个意识空间,震荡起一圈圈音波。

  “管他走到哪里,四海如此之大,何处我不能去?不过遇山则越山,遇水则涉水而已。无须地图,只需踏破天下!”炎麟的话语让银时沉默了片刻,随即······。

  “好,不愧是我的徒弟。”银时纵声大笑。“就是要有这股豪气!踏破山河的豪气!”

  在师徒二人的交谈之中,不知不觉的,炎麟就已经离开了藤原京,向着东方那一望无际的山脉行去。

  在那些山脉中一座山峰顶部,那个白衣胜雪的道士久久伫立。

  “嚯,终于踏上了云游的路吗?”道士捻了捻颔下那几缕白sè的胡须,喃喃自语道。

  手向空中一伸,一划,便混淆了空间与维度的界限,一柄黑白相间的长剑破碎虚空而出,停留在他的身前一尺处。这把剑的剑身极其怪异,给人感觉就像是用一枚黑,一枚白,两sè的玉石拼凑起来的玉块一样。支离破碎,又浑然天成。剑柄处有着八卦yīn阳的图案,而且还在不停地转动着,就像游动的yīn阳鱼一般。

  反手握住这把长剑,道士将长长的袍袖一抖,呼的一声从那深不见底的袍袖之中飞出一面镜子。镜子极其光滑,在阳光下折shè出七sè的彩虹,镜子的边缘则有着一大堆镂空的装饰,那些也都是奇异的宝石,各种光芒交相辉映,整体散发出一种神圣而又华贵的气质,凛然不可近。

  “昆仑镜,开。”凌空一指,那面镜子便投影出一片淡蓝sè的光幕,,长宽皆不过一丈之距。白衣道士随后仍旧反提长剑,走进了光幕之中。刹那间,他便连同光幕一道消弭了身形,不知往何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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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藤原府内正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藤原不比等经过漫长的心理斗争,最后终于决定要再次去那栋竹林里的小木屋,去求娶辉夜姬了,所以藤原府上上下下都开始为他的这次求亲行动做准备。什么仪仗队,敲锣打鼓队,聘礼队之类的都在预备着。他坐在轿子里,身旁是那伪造出的蓬莱的玉之枝。手在颤抖,他默默祈祷着辉夜姬的感知无法发觉这其实是一件伪物,心里却犹如针扎一般的刺痛。

  面容颓然,形体枯瘦,藤原不比等整个人就像老了一圈一样,再也不复与炎麟初见时的那种意气风发了。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如残烛,如余香,似乎再过一阵便要燃尽。这是心灵由内向外的变化,不只是外表,就连心灵都早已形如枯槁。

  终于,一切东西都已经打点整齐,就等藤原不比等一声令下,求亲的队伍就可以出发了。

  “好了吗?”颤颤巍巍的问道,藤原不比等的嗓音有些沙哑。

  “回禀大人,队伍已经准备好了。”轿子旁的管家恭敬的说道。

  “那么便启程吧。”藤原不比等决然的说道,再不迟疑。

  “是。”这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府中出发,向着辉夜姬所住的竹林行去。

  身后,藤原娼子倚楼临风,打开手中那华美的黑sè折扇。

  在扇后,她无声的轻笑,就像是在嘲讽某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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