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凤凰于飞

+A -A



  第四十七章凤凰于飞

  芙蓉帐内,绣被锦衾,暖意融融。痴情深意,脂粉香浓,直熏得龙凤销魂,人未醉时心先醉。琼楼玉宇、金樽美酒都不及此刻万般温柔,千种相思,直教人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几曾断肠心碎,几曾孤影自怜,都似一缕青烟,化尽前世今生几多缘愁,几多珠泪。

  卿尘卧于定轩旁爆头靠在了定轩肩上,脑后长长的秀发如流水,一并平铺着散开,几撮发梢落在了定轩手中,状如盛开的莲花。

  定轩握了,细细揉搓,指尖不住地打转,发丝一圈一圈地围着手指绕了起来。

  卿尘见此,言道:“几缕发丝值得殿下如此垂爱?”

  定轩笑道:“青丝缠作绕指柔,不好么?”

  卿尘笑道:“殿下果真与众不同。”

  定轩见她娇俏可怜,甩了发丝,抬手抚摸着卿尘粉面,雪白色中衣衬得肌肤胜雪,透如水晶,纯净异常。

  卿尘微微低首,云鬓下眼睑稍垂,眸光流转,羞涩难当。

  定轩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俯首轻轻吻了她的丹唇,手指顺着鼻梁打趣地刮了一下。

  卿尘只是面红颈赤,嗔道:“殿下。”

  定轩浅笑。

  卿尘宁了一会心神,抬首对了定轩之面,道:“殿下,睡罢。”

  定轩道:“孤睡不着。”

  卿尘劝道:“殿下试试看罢,总不能彻夜不寐罢。”

  定轩却道:“那又如何?孤明日自会按时回宫,你不用心了。”

  卿尘知他言下之意,只好言道:“好罢。”默了一会,卿尘又道:“臣妾陪殿下聊聊,可否?”

  定轩道:“聊什么呢?”

  卿尘想了一下,道:“聊聊殿下的心事。”

  定轩笑道:“你怎知孤有心事?”

  卿尘亦是笑道:“人人都有,殿下怎能例外?”

  定轩反问道:“那你的心事呢?”

  卿尘答道:“臣妾的心事便是殿下。”

  定轩万分感慨,动情地将卿尘拢至怀中,言道:“苦了你了。”

  卿尘面颊紧紧贴了定轩胸前,望着定轩同是雪白色的中衣,一时间神魂荡飏。

  如数了许久,卿尘方才开口问道:“殿下,臣妾心中有一疑问,不知殿下可解惑否?”

  定轩奇道:“你有何疑?”

  卿尘道:“臣妾只怕触及殿下心中所忌,还请殿下宽恕。”

  定轩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但讲无妨。”

  卿尘思虑片刻,道:“殿下,臣妾从未听过殿下提起母妃,不知是何原因?”

  定轩不料卿尘问起这个,半晌,方道:“母妃早逝,临终前孤都不曾见过一面,永为憾事。”

  卿尘道:“殿下孝心,臣妾感之。”顿了顿,又小声问道:“母妃可是病逝?”

  定轩点首道:“不错,父皇登基那年,孤年方六岁,坐镇南方的外公突然北上起兵,败后被捕,父皇念及翁婿之情,赦了他的死罪,改判流徙。母妃因此郁郁成疾,半年之后便仙逝了。”

  闻得定轩言语伤心,卿尘无措,忙劝道:“斯人已去,殿下还请保重才是。”

  定轩仍旧自顾自地说道:“孤至今都不曾明白,父皇为何借口母妃需要安心养病,将她送出了宫,安置在了西郊的梦易园。期间,孤与皇妹多次要求前往探视,均被父皇婉拒,直至母妃临终,孤都不曾见过她一面。”

  卿尘问道:“殿下便是因为这个怀恨父皇?”

  定轩苦笑道:“孤何曾怀恨过父皇,孤心里清楚,父皇自小便是宠着孤的。孤只是心有芥蒂,每每不能解之。”

  卿尘叹道:“不曾想殿下竟是如此矛盾。”

  定轩道:“世间安有不矛盾之人?”

  卿尘伸手握住了定轩冷似冰霜的手,道:“殿下明白就好。”

  定轩与卿尘十指相扣,道:“你的手真是暖和。”

  卿尘笑道:“殿下喜欢就好。”又抬首问了定轩道:“殿下,不知母妃姓什么?”

  定轩答道:“外公姓应,母妃自然姓应了。”

  卿尘轻“哦”了一声,有些失落,忖了一下,又问道:“那母妃的生母平南王妃又姓什么呢?”

  定轩只是奇怪,道:“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卿尘忙道:“臣妾也只是随便问问罢了,殿下若是不想回答,臣妾也不勉强。”

  定轩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想知道孤便告诉你,外婆姓严。”

  严?

  卿尘心头一振,复又问道:“真的姓严?”

  定轩道:“孤骗你做什么,怎么你这么吃惊?”

  卿尘摇首,挤出一丝笑容,道:“殿下多虑了,臣妾哪有。殿下,都道生子像母,不知殿下与母妃可是相象?”

  定轩笑道:“孤怎么觉得女儿才像母亲呢,孤与母妃虽是相像,却不及皇妹,她与母妃倒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卿尘接着说道:“如此说来,如妃娘娘与平南王妃亦是极像的了。”

  定轩却道:“孤不知晓,孤从未见过外婆,不过,皇妹长得却与祖母甚像。”

  卿尘奇道:“这是为何?”

  定轩道:“因为祖母与外婆乃是孪生姊妹。父皇与母妃结合,乃是祖父的意思,亲上加亲。”

  卿尘闻言心中只是纳罕,脑中不断浮现着当日在密室所见的那幅画,画中两位丽人容貌如出一辙,却原来两人竟是孪生姊妹,只是这些与爷爷到底有着哪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定轩见卿尘凝思不语,遂敲了一下她的头,道:“想什么呢?”

  卿尘笑道:“没有什么。殿下,方才你说从未见过外婆,却是为何?”

  定轩答道:“自孤记事以来,外公总是独自一人进京朝见的,母妃说道,外婆生性孤僻,从不说话,待人如冰,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也极少亲善过,是个名副其实的冷美人。况且她又远在南方,与京城相距甚远,孤就是想见也见不着。”

  卿尘抬首望着定轩,道:“这是为何,臣妾不明白。”

  定轩叹道:“孤也不明白。”

  默了一会,又说道:“卿尘,你知道吗?最疼爱孤与皇妹的,除了母妃,便是父皇与祖父了。祖母极少见孤,外公也是。”

  卿尘闻他言语凄切,劝道:“殿下宽心。想是祖母与外婆一样的性情,喜静不喜闹罢。”

  定轩却是摇首道:“非也。外婆是什么人都不亲近,而祖母却独独宠爱靖王。孤还记得,四岁那年冬日的清晨,皇宫内下了很大的雪,足足有一尺多深,当时还是太子的父皇冒着严寒带孤前往敬宁宫向祖母请安,孤与父皇于宫外候了整整一个时辰,祖母却是如往常一样仍旧称病未见。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转身离开,谁知遇上了靖王,孤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未经通报便被宫女迎了进去,过了一会,里面便传来了祖母的欢声笑语。那时,孤拉着父皇的手站在雪中,问道:‘父亲,祖母不是病了谁也不见吗?为什么靖王叔能进去呢?’父皇只是俯身抱起孤,抚着孤的前额,言道:‘轩儿乖,冻坏了罢,我们这就回宫去。”那日回到东宫之后,孤便发了高烧,卧床七日,期间祖父每日晨昏必来探视,关心备至,然而,孤从未见过祖母一面。自此之后,孤便再也没有去过敬宁宫,父皇母妃劝过几次,怎奈孤执意如此,又有祖父默许,也便不了了之了。自小孤便很畏惧祖母,除了靖王,她没有对任何人笑过。即便是面对祖父,也是青着一张脸,漠然置之。”

  卿尘从未听过定轩说起这些前尘旧事,此刻方知他满腹幽怨与愁苦,由此也便明白了眼前这位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缘何会有这等乖戾阴沉的性情,却原来是自小极不如意的境遇平添了眉心的一重忧郁。

  世间之事终究不能十全十美,从来都是难尽人意,平民百姓如是,王孙公子亦如是。

  “殿下,为人母宅常护幼子。这也是人之常情,殿下切莫介怀。”卿尘只得如此劝慰之。

  定轩低首将下颌抵在了卿尘头上,细细独感着发间清香飘逸,对着怀中卿尘缓缓言道:“若是将来你也生了世子,孤可不允许你厚此薄彼。”

  卿尘无声淡笑,莫名一丝怆然,一点酸楚,平和着声调答道:“殿下放心,臣妾不会这样做的。”

  定轩叹道:“如此再好不过了。卿尘,至亲之疏,尤其是生母之冷,往往是最伤人心的。父皇心中未免没有怨过,只是事已至此,无能为力,纵使有祖父百般疼爱,却也难补那份早已缺失的母爱,毕竟,父亲始终替代不了母亲,即便他做到了极致。”

  卿尘问道:“先帝不疼爱靖王吗?”

  定轩答道:“祖父只疼父皇,至于靖王,祖父不是很待见他。孤一直认为,祖父与祖母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只事始终不曾理清。”

  卿尘道:“殿下,不曾理清便不要去理清了,那些事都为过往云烟,何必耿耿于怀,只要挥袖拂之,便可天清地净啊。”

我要报错】【 推荐本书
推荐阅读:
环佩归月 第四十七章 凤凰于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