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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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定安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外面回到了别院。云月湖亲手照顾起自己的孙子。云天默默的服从着云月湖的安排,协助定安将地窖中不知名的器物一件一件搬了出来。其中有木桩,也有草药,还有一口巨大的水缸。

  “把木桩定在院子里,按照梅花八桩。”

  “把大缸清洗干净……把木人一字排开……把草药……”

  定安和云天俩人忙不迭的将云月湖安排的事情一件件布置好。夜幕降临时。云月湖满意的看着自己原本清净的小院子,如今满是器物。

  定安与云天二人静静站在云月湖一旁,默默的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云月湖检查完场中的布置,才回过头,对着二人道:“孩子应该取什么名字?”

  云天略微惊讶,而定安早已经习惯了云月湖跳跃式的思维,看似是想到什么才做什么,却往往是早已谋略好,等待着时机到来。

  “我看,还是我自己来取吧。”云月湖望着身边俩人尽是武夫出身,想来也是没什么见地。询问孩子如何取名,也不过是给俩人思想上的准备。

  叹了口气,云月湖越发感觉自己与他人存在的一丝芥蒂,那种原本被自己奉为至高的思维方式,如今却是不被他人所理解。云月湖一生观察着每一秒时刻变化的形势,看得清明,自然心中所思也是差异甚大。这条路,越走到极境,越发与常人难以沟通,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对自己倾诉心中那份孤凉。

  “云,漂浮不定,捉摸不定,正因为他让人难以理解,一生坎坷却无人知晓。所以,应该张扬,狂傲。让世人知道其一生荣耀。既然我已经老了,肩膀上那些莫名的责任就交给未来了。我看,孩子就叫做云飞扬吧。如云般迭起,却又不失霸主至高的傲气。真真假假,千变万化的同时,又有着男人应有的热血,刚猛,率真,冲动。夹杂着人性的千千万万。你们看,这个名字怎么样?”云月湖又是一番云里雾里。定安和云天只得点点头,表示认同。

  云飞扬。从此,云天的儿子,云月湖的孙子,有了自己真正的名字。一个看似轻狂,实则虚实不定。

  接下来的日子中,三人每天开始了如何培养这个或许连自主思维都没有的幼小孩童。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八极拳,全称开门八极拳。称开门者,取其以六种开法作为技法核心,破开对方门户之意。称“八极”者,系沿用古代有“九州之外有八寅,八寅之外有八纮,八纮之外有八极”的说法,寓“八方极运”之意。”

  翌日的院子中,云天怀抱着自己的儿子云飞扬,与定安站在门口一旁,静静的注视着院中央一身白衣的云月湖。听着云月湖潺潺诉说道。

  “八极,意在于将拳法精髓中的八式练到极致境界,将头、肩、肘、手、尾、胯、膝、足八个人体部位灵活应用自如,发挥至极致,八极则成。”说罢,云月湖提起一口气,轻声一喝。

  “看清楚,这是金刚八式,是八极拳的基本功。同样,也是八极拳重要的一部分。”云月湖拉开架势,只见其身形弓步弓,马不马,丁不丁,八不八。缓慢的打出八式。

  “动如绷弓,发若炸雷。八极拳发力刚猛,蓄力之时既是动如绷弓,这金刚八式看似简单,实则应用可千变万化,是基础中的重中之重,想要练好各路拳术,必须首先将基础打好。发若炸雷,求得拳拳刚猛,气势汹涌,耳灵目慧,身法、力量上尽皆求一击毙敌。”

  云月湖缓缓再次打出金刚八式,崩弓窜箭急、五岳朝天锥、**扑地锦、劈山斧加钢、登山探马准、圈拦虎抱急、熊蹲硬靠挤、鹤步推山稳。

  撑锤、降龙、伏虎、劈山、探马掌、虎抱、熊蹲、鹤步推八式被云月湖活生生的打出了八种气势。

  “武术精华,在于千变万化中寻求,我中华武术虽是博大精深,却终究是为变化。做人亦是如此,纵然身处巅峰,也要时刻变幻莫测。若是拘泥于某种形式上,终究不得要领。”说罢,云月湖收身转头望向云天,笑道:“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云天毫不质否的点点头,道:“爹,这八极的八式,和您教我的黑龙十八式,彷佛有些地方相似。”

  云月湖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其实所谓的拳法,在于真正战斗中的灵活应用,而拳法中的技巧,在于帮助人们在法力上,身形上更加灵活的对战。虽说旁门三千,左道一万,殊不知,道法自然,千万归一。走至极致,皆是极致,亦不分道统之见了。”

  云月湖说完,突然语气一变,严肃道:“做人,亦是如此。成王也好,败寇也罢,终究一生穷尽。有时,无所谓永恒的成就,只求那瞬间的辉煌。世人皆为长远,却目拘于前,看定四五里,行事二三处,后又沉迷自身,局中人不为所悉。茫茫挣扎,或是叹服命运,或是寻求天数。始初之时,早已背道而驰,一生终究是南辕北辙。”

  云月湖的一番话,听的云天头脑发胀,根本不知所踪,不明其意。倒是定安,一番话过,心中思绪泛起万千。云月湖的话,无一不正好点名了定安长久的困会。

  “老爷,人生在世,总是渴望寻求长远,长远的才会使人安定平稳,可是人们在做的过程中,往往将眼光放在了遥远,却在行事的时候看不到遥远,最终当局者迷,身在自己的局中,却一生不断的挣扎,在挣扎中再次沉迷。最终往往注定了悲剧,所以有了伤心时候感叹命运,有了迷茫的时候寻求真理。却忘记了最初自己原本的想法,一生所走的路,已经和当初自己内心真正最渴望的目标相反,永远也不会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对么?”最后一个对么,定安说的声音极小。

  云月湖欣赏的看着定安,点点头:“正是如此,不过……”

  “什么是真正的想法?什么是虚幻的想法?什么是真理?什么是谬论?什么是挣扎?什么是平坦?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变化,包括人心,人性,想法,内心。在这种变化之中,你能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么?或许下一秒,你会后悔,你会悲哀,可是在前一秒,你却终究还是一往无前。前一秒的想法是你内心真实的,你坚定的走下去,下一秒的悲伤也是你真实的想法。前后都是真实的,终究却依然是伤感。这是你想要的么?”云月湖望着定安,反问道。

  云天不说,定安也彻底陷入困惑。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什么是自己不想要的,自己的内心深处到底是什么?

  “没有完全的真,亦没有完全的伪,真真假假,只在一念之间。前一秒,你的一念是一往无前,下一秒,你的一念是悲哀叹息。皆出于你自己的内心。同理,有完全的真,亦有完全的假。你认为是真,既是真,你认为是假,既是假。依然全凭一念。”

  定安思考半天,最终还是开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老爷,如此说,终究还是回归最初,可是难道注定就要一世挣扎么?”

  云月湖听闻,仰头望天:“挣扎?常人看来,一颗心主宰了一切,心动所为,心不动所不为,心不动亦须为,难解,难分,难明,难舍,必然茫茫心中思绪交集,长久之下,矛盾应运而生,生一相二相三四相,困惑于前,止步不动。诸魔皆成,心中有魔,非心生之魔,亦从心中而生,非本相之魔,魔困心,心生魔。心衍魔,魔控心。将自己囚禁在了自己的思维中,却对外物总是或多感叹。一切终究在矛盾与非矛盾中。”

  彷是感叹,云月湖再道:“将人生看做一盘棋局,时时博弈,时时小心,却不担心,不为所困,不为所囚,一生起起伏伏,到头来却是放眼观天下,万物尽收眼底。执手定乾坤,败也好,胜也好。最起码心中清明,看的清明。”

  此刻,定安心跟着云月湖走南闯北,多少有些理解。而云天此刻根本不明一物,在此刻感觉,自己的父亲简直就是疯子,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彷似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却硬生生牵扯在一起,交杂着,混乱不堪,心中原本的轨迹,完全被打破。

  却不知,境界之差异,一线之差,天差地别。更何况,云天与云月湖,本身就已经是天差地别的境界,相距之遥,更不可用万里形容。

  云月湖不再理会二人,转身道:“今天就学到这里,我所说的话,可以不去记住,他日总是会明了。拳法之精华,却是要日夜琢磨,天天苦练方才能称极致。”

  轻迈大步,似是癫狂似是不定,无定中又透着淡定,古井不波中有着波澜。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饶之,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世上应有欲,心中千万多,时时端变化,红尘怎明了?”

  轻轻浅叹着俩句不着边的话,云月湖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只留下云天与定安二人沉静般站在院中。一个满脸苦闷,疑惑万千,一个神情沉寂,思绪万千。

  外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孩,百无聊赖,却又充满新奇般打量着身边一切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

  一日便是如此过去。云月湖刻意的点出一些话语,虽然云天不明白。在未来感受那份红尘多变中,总是在挣扎中会或多或少的泛起一些明悟。如同云月湖所说过的话,天赋在最佳的时期已经浪费,再培养,也终究难登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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