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龙离儿呼救,皮安安道:“不是狠着吗?现在让人摸摸也要喊救命?来,给少爷摸一下就好了。”
龙离儿见那伸来双手早就不敢睁开眼睛了,两滴眼泪也硬生生挤了出来。自己喊了半天也不见人来救命,心里一急,便就地蜷成一团,心想着不管怎样也要护着紧要的地方。
龙离儿也不再喊了,她以为此时是无人会来救的,也后悔平rì里得罪了这龙庆坊里太多的人。可又想:“我该不是他龙三的女儿才对!不然哪有做个爹的听自己的女儿大叫救命也不来的?”龙离儿也知道此刻龙三正在大厅里与人喝酒,是以对他更是恨得咬牙。发誓再也不会叫他一声爹了。不过她这誓言有些多余,要是记得不错,她龙离儿该从记事起就再不叫龙三一声爹了。
皮安安见龙离儿出神,心下觉得好没意思。大声叫到:“哎,我可是要摸你了,怎么也不给些反应?”
龙离儿一惊才知道自己并未脱困,只是一瞧他的样子,顿时有了想法,懒散说到:“要摸赶紧!我龙离儿最不喜欢欠别人,先前摸了你,现在还给你也好!”罢了,干脆放开身子,直挺挺躺着。
皮安安不料这小丫头有此举,反倒是摸不下手去。
龙离儿知有转机,更加不烦地说:“你摸是不摸?要不摸了,咱们也算抵账了。你把我放开!”
“哦!”
皮安安答应一声赶紧蹲身给她解网子,边解边说:“你这网子不错,不过不太好解开。”
“你做什么?”
“不正给你解这网子么?你还叫什么。”
“你往哪儿摸?背后背后!”
“什么背后?”
“背后那条皮绳!”龙离儿红着脸怒说到,身子又不由得蜷得紧了些,但也得任着皮安安在她身上东一把西一把的。不过她倒真认为是在给她解网子呢。
皮安安在她背后一脸的贼笑,似乎偷着乐什么。
折腾约半盏茶后,那网子才算解开。龙离儿站起来,把手往皮安安一伸,叫到:“还来!”
“你本是想用这网子暗算我,后来把自己害了。我还好心救了你。这网子不该给我吗?”说完,把网子往胸前一揣转身就走。可龙离儿这蚕丝网得来不易,且又极是心爱,哪里会舍得,一步跨到皮安安前面挡着。
皮安安看她小脸鼓涨,尤其可爱。不过才刚修理过她了,也还提不起别的兴趣,斜着膀子说:“你觉得你能从我这里拿回你的网子吗?”龙离儿也知打不过他,但那网子是非拿回来的,心一横伸手就去他胸前掏。
皮安安扭身闪着,如两个半大孩子游戏。龙离儿越是摸不着越是来劲,也随着在这小园子里东蹿西跳。几合下来,龙离儿突然一停,大叫:“死小子!”
“叫我皮……”哪晓得皮安安还说不完一句话,龙离儿便突然一抱将他箍住。
两人用力不稳,一齐按倒在地上。龙离儿见一招得手,赶紧伸手去掏。
皮安安yīnyīn说到:“你可别后悔!”
龙离儿见他表情yīn诈,心里也有些害怕,连吃了两次大亏,不敢想这死小子又会怎样害她。手上一停,便就在这一停时,皮安安翻身把她压了下去。等龙离儿反应过来时,已是动弹不得。
皮安安笑着说:“现在回答本少爷,你还要拿回你的网子吗?”
龙离儿见他笑得可怕,轻轻把头摇摇。却又不知为何,轻咬嘴唇后飞上了满脸红霞。
摆在皮安安面前的,可是诱人的场面。但凡是个男人在这时定要一口亲上去的,那管牡丹花下死。可这皮安安却不动心似的,反倒是见着这丫头脸红得跟个桃儿,且又一副突然间就有的温顺,甚觉奇怪,心想:“好好一个恶丫头,怎的一副娇答答样子?”他哪里知道,这时的龙离儿一颗小心肝儿早就呯呯跳得厉害?
“脸怎的就红了?你压着我时也不见你脸红上一红,此番让我压着了,就生气了?”皮安安见她那个突然温驯的样子,失了要与她斗弄的兴致,伸腰就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说:“不管怎样,这网子是再不还你了。留着也好当作你谋害过我的证据!”说着他便要往一条廊子里拐。
龙离儿此刻闭着眼,幻想着给人亲上嘴唇那一刻的感觉。可等一会儿后,觉得不太对,半睁开眼,那皮安安只让她看到个拐进廊子里去的屁股。
龙离儿一拍地面,翻身跃起,怒叫到:“死臭男人,你欺人太甚!”说着一抖长鞭,往皮安安急追。
皮安安还不赶紧就跑,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丫头又是哪里让他得罪了。自己也明明没占她的便宜啊?除了先前趁机摸的那几下。
皮安安行风身法极是诡异,让龙离儿直觉得追的是一片在风里幽荡着的叶子一般,眨眼就失去了他的踪影。气得她抽得那些花花草草惨败一地。
皮安安正得意时,眼前一花,伏看山挡在面前。见他两眼里也不知是些什么?非喜非怒,似喜含忧,让人不得琢磨。皮安安呆呆看着他,正再次惊讶这老儿轻功了得时,就觉眼前一暗,那伏看山已经逼至跟前。这小子却又突然莫名一阵紧张,赶紧使了行风身法往左后退去。哪知这伏看山竟鬼魅般附在他眼前,甩不开丝毫。
安安与太叔齐玩闹之时就对自己的身法有了相当自信,却不想今rì让这么个老头子逼得手足紧迫起来。此时再看伏看山神sè,安安便以为是来为龙离儿出气来了,再加上被他这般紧逼,心底里不知觉升起一股杀机。
这刻的皮安安虽是脚下不停,但先前那一脸无措却换成渐渐的浓重与暗沉,两眼里显出淡红。伏看山也是越追越惊心,“此子不过十七八岁,就有这样的造就,当是绝无仅有的武学奇才。要我的猜测不错,我便自该欣慰。可这一身森怖杀气……”
伏看山想不下去了,皮安安再也不跑,恰恰就站在他住的那间屋子外面。看他额上青影隐现,发梢飞舞,眼里更是血红一片。伏看山见此情形,亦心忧骇然,若非为了辩明究竟,只怕是按捺不住的。
皮安安心念一动,那屋里无弦弓就嗖得破门而出,锵的一声插在地上。一股气浪直冲伏看山而去,但见他,也如风中弱絮,几番飘荡之下还是站在了原处。
皮安安力透脚底,纵身而起,两臂猛振,一脚踩弯无弦弓。那弓身更比鹊生拉张得更开,另一脚直直蹬在那弦上,一支粗长利箭闪烁待时。
伏看山大骇出手,右手一圈,直往那闪烁长箭卷去。
皮安安才不会给他什么破绽,早飞身下弓,那箭如闪电般shè向伏看山。静立的皮安安一抹邪恶残笑挂在脸上,正待眼前之人惨死箭下。
伏看山此刻右袖大张,旋起强劲气流,直直将那箭卷入袖里,一时惊天之sè竟平静下来,不等皮安安看清之时,就一指点倒了他。
“山叔!你这是做什么?”
龙离儿呆了看着伏看山。刚才那一幕其实也完全落入了她的眼睛,那呈现在她眼前的一切不能简单用个惊奇来说的。在她的印象里,山叔也最多是个武功还行的老爷爷,哪里见过无弦弓的这般神奇,更未见过伏看山的手段。
龙离儿还痴痴地问了一声:“山叔!”
伏看山轻声叫到:“离儿,过山叔这里来。”此时伏看山不管让他点倒在地的皮安安,笑看着龙离儿。只是龙离儿不知是惊是怕,还迟迟不见动过。
“不认识山叔了?”伏看山往龙离儿跨了一步,可龙离儿两眼已现惊惧之sè,当即不由得退了些。伏看山面上一抽,到底停下来。
“离儿,你是山叔看着长大的。就连你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山叔还是山叔,山叔还有好多事是你不知道的。你只要知道一点就好,山叔是不会伤害离儿的。”
龙离儿也在脑子里回想着与伏看山相处的事,除了他突然有了这般高强的功夫外,也没别的不同。龙离儿使劲敲了敲头,大骂自己:“就是个猪脑袋!”打完两下,咧嘴一笑,扑到伏看山身上撒起娇来。
“小离儿,山叔还真以为刚才的事会失去你了!”
“怎么会?山叔可比龙三好得多,我不要他也不会不要你的!”
“哈哈……傻丫头!龙三可是你亲爹。”
“那谁知道?对了,你一定知道他是不是我亲爹的!”说着抬头看着伏看山,“不过,就算你知道也不会说的。那可是个不讲理的人,要是得罪了他就够受了!我才不会为难山叔的,只要山叔对我好就行了。对了,为什么把这个死臭小子点倒?”
伏看山放开龙离儿,叹口气,看一眼地上的皮安安,有些话是想说,只是说不出口。见龙离儿瞅着皮安安的眼神似乎不像嘴上那样,眼里像是闪过一丝什么,转头看着她说:“离儿以后叫我伏爷爷,不许再叫山叔了!”
“山叔不是叫得好好的,怎么定要叫爷爷?山叔可不许占我便宜!”
伏看山一点她头笑说:“我这样一个老头子,你叫一声爷爷还能算是占你便宜吗?”
龙离儿撇嘴说:“占不占便宜不说,叫你作爷爷的事,我也要想想的。”
伏看山不再说这事,只对她说:“离儿,爷爷有事要出去两天。刚才的事可不许与其他人说起!”
“这么说,倒像是你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定是好玩的!不说也行,只是得带上我去。”
伏看山笑说:“带上你去的话,你可追得上爷爷的脚程!”
龙离儿虽才吃了皮安安的亏,可她才是个不记事的丫头。既然伏看山能轻易拦下皮安安,又哪里是她能轻易赶得着的?一挺胸说:“我可比山叔年轻,跑个路该是比你快吧!”
伏看山却说到:“离儿要是把先前的事说给别人听,那我以后绝不会把秘密告诉你的!”说罢也不听她要纠缠,挟起皮安安一闪就没了踪影。龙离儿就只能再次张着嘴吃惊的份了。
龙离儿气呼呼说:“死老头儿,跑得比那小兔子还快!咦……”她才注意到插在地上的无弦弓。小心走过去,一步一探的样子有些可笑。迟疑好久才伸手在弓上擦了一下。见那弓还安安稳稳立着,似乎没有什么危险。
“明明就是有弦有箭的,怎么又什么都没有了呢?”她还在那弓上不停地捣来捣去的,还不时在不同地方吹上两口,还真把这弓当成了个稀奇的物件。只是她耗了好久也不见那弓有任何反应。刚要泄气想起,“不是还有个胖小子在吗?何况这弓也是他背来的!”转身不管那弓,心里想着让那自以为了不起的龙三也来试试这弓,到时只要他也拿不动这弓,看他以后还怎么得意?
刚来到一条廊尾上时,一个人挡在她前面。脸上一直的,一般样式的笑容;一直的,不变的衣服;一直的,见面第一句:“离离,你去哪儿?”
龙离儿急着去找鹊生与龙三,此时一头就撞在来人身上。这人脸上看着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身高就比这龙离儿多出一个头来。
“离离!你没事吧?”连忙伸手要扶,其实也不会倒下的龙离儿。
不用看,只听什么‘离离,你去哪儿?’龙离儿就知道,来人是林西城。嘴上便骂开了:“你个不长眼的,你是要撞死我啊?”再使劲一脚踩在林西城的脚上,才算是出了一点气。林西城该是被她踩习惯了,除了一脸怕再得罪人的样子外,才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林西城,你来做什么?该不会又是跟着你那个胖爹来的吧!”说着已是一副看不起人的脸sè,那眼睛都快移到头顶上去了似的。
林西城结巴着说:“自然是要跟着我爹的。”
龙离儿从来见不惯林西城像个大姑娘似的,此刻反倒把人与那欺负她的皮安安在心里比了一比,觉得皮安安怎么说也比眼前的人要好得多,最起码说话时畅顺些,至于其他的事,她才不愿意记着,就连先前伏看山的事也忘得干净。
龙离儿在前面走,林西城跟在后面,好容易才提起勇气说:“离离,有好玩的事!”
龙离儿想快点去大厅里找人,一听他说话,就有些不耐烦,转身就推一把,“有好玩的事,你就快去啊!”
林西城退了一步,也不走。龙离儿大声吼到:“快点去!”哪知这平rì里让龙离儿一吼就跑的林西城,今rì却还杵着不走,小声说:“子鼠要用藤条抽寅虎!”龙离儿才不管他说什么,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突然回身叫到:“你说什么?”
林西城让她这一下子给吓了一跳,定了神才又说:“子鼠要打寅虎!”
龙离儿这才记起,伏看山说过,叫寅虎去领罚。当时哪有心思去管,可寅虎这次却没犯过错,挨打就太冤了点。再说也是皮安安那小子太过分,何况这回也有自己的责任。龙离儿跃过栏去,抄进花园里就往邢堂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