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驴儿逃后,林东楼在厅里来来回回几遍,到底往门外去。
龙三爷大吼到:“林东楼好不要脸!”
林东楼回身瞅着他,似知他有意激怒自己,反倒不为所动。龙三爷说:“我与慕容川先前听了你那么多的废话。此时你差人去抓我龙三的女儿,我也不拦你!如今你痛快一场,拍了屁股就要走人吗?”
林东楼一笑,说到:“我说的不管是不是废话。叫人去抓你的女儿本就应当!也都与你说之事无关。”再对慕容川说,“等你马到之时,我林东楼自有你想要的给你!”说完就走。
慕容川不想这般结局,苦笑了之。再看龙三爷望着门外似有惆怅,倒想着有一事需得提醒一番。也找不到茶来润个嗓子,还是干嘛两声,才说:“不知龙三爷有没有注意到另外一事?”
“哦?”龙三爷突然一正颜sè,静听着他要说的。
慕容川长出一口气道:“武当崆峒两派事有蹊跷,这个我倒不怎么担心。毕竟这是可以看得到的!只是,这两派既生出这等事端来,玉蝉子与费松舟怎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事龙三爷倒真未顾及。“会是什么呢?这两人中的玉蝉子一向护着自家徒弟,他武当派有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也不露面。虽说费松舟倒比玉蝉子大方,但放出那么大一群徒弟,发生了的事总不会不知吧?下月华山大会,我本不想去!如今倒希望快点来得好。”
龙三爷想到这许多,以为有些事只怕还得伏看山那个老家伙才能查出些什么来,大叫到:“伏看山!”
往华山的一条山道上,一行人十分惹眼。自以为风流不羁的皮安安。老是跟在他身后,憨直可爱,又长年一副吃不饱模样的鹊生。他那背后无弦的长弓,凡过有人之处必引人驻足。一直两手负在背后,大小事都不关心的林西城。还有个从洛阳头栈里跟来的见了皮安安叫爷爷的家伙。
“爷爷爷爷,咱们已经快走一整天了。我这肚子实在饿得难受,不如先找个地方填填?”
皮安安本在前头走,一听那小子在后面穷叫,转头一副谁叫你跟来的样子瞅着布禽,说:“布禽孙子,昨夜你散了兄弟,要跟爷爷走的坚定心思敢情是装出来给我瞧的?”
布禽连忙无辜说:“爷爷怎么这么问我?要是假意要来,当初还不趁早就跑掉,哪会在那破栈里等着爷爷来。更何况当初孙子害过您,不怕爷爷不高兴就把我的头给割下来呀?”
皮安安一掌打在他头上,骂到:“你个孙子就是jīng得很,爷爷哪里知道你在那破地方等着爷爷来又有什么yīn谋来害我?”在一把揪主布禽歪在头上的头发,“再说了,多你这么个坏小子总比那根木头要强得多。时不时还能跟爷爷逗逗,好叫rì子也多些趣味!”
布禽一脸嬉笑,冲着皮安安乐道:“就是来给爷爷解闷儿的!小的自从爷爷那rì出了那破店,便时时记挂着爷爷……”
“打住!爷爷知道你就不是个好东西。咱废话不多说,不是说饿了吗?把你从那破店带来的干货摆上!”
皮安安捡了大石旁的一树桩坐下。这里让群山碧绿围着,满眼一sè。越往远处越显苍翠,加上此处地势较高,往远望时犹如置身于瀚海险涛中了。风从山顶上下来,乍翻出一片绿浪。婆娑之声让人联想着山下深处那蜿蜒小溪跳跃琤琮,亦琴亦筑。安安浸于流泻而下的芳馨绿意里,少有恬淡情怀自醉。
“爷爷!”
皮安安兴致被毁,跳起来便给布禽一巴掌,骂到:“真是个捡来的孙子破落货,一刻不叫人称心!”臭着一张脸往大石边去拿了块肉往嘴里送。布禽不知哪里又得罪了这个难伺候的爷爷,也不敢嘀咕一句,委屈地死啃两嘴本要给皮安安的那块肉。
鹊生边往嘴里塞着边说:“安安,咱们去华山做什么?那里就有江山给你打吗?那里也有像那个大叔一样的人吗?是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你要是还惦记着龙庆坊的酒肉,就赶紧回去!反正这里离洛阳也不远。”
“不!我还要跟着安安的。不管你去哪里,做什么都好!嘿嘿……”
一时三人都安静下来。林西城突然觉得跟来也不算错。最起码平rì里哪里来的灾一群怪物凑在一起?一天的路走下来,虽也未逢惊异之事,心里倒觉得比他往常里十年都来得有意思。自己虽不是好事之人,但暗暗里也希望有些不一般的事发生。
随着未停下的一阵风,飘来一串好听的声音。
“采言你慢些!成rì里一副疯丫头样,难怪余伯伯也常常说你。”
“要不是我这疯丫头,我爹爹也不会格外地疼爱你。要说你也该谢我才是,我那爹爹简直把你当成他的亲女儿了。”
“你不要命了?赶快吐出来!”
“不!不!就不!”随着一阵笑,一前一后追出两条倩影。前面的该是让人叫作采言的女子。这里还吃着的四人早让那串声音吸引,此时目光当然注视着。皮安安眼一斜,心想:“怎么女孩子都与那龙离儿一个模样?”这也不怪他,那前面出来的女子打扮与龙离儿倒有九分相似。腰间同样挂着条鞭子,一身方便行装。除比龙离儿高出一头,也比龙离儿看着更秀美些。眉眼里调皮味道难掩,一张小嘴还在嚼着什么。香腮鼓动,更有一番趣味。
后面追来的女子,动作身段都柔和得多。看清楚了,便似那一潭清水,让人身心俱爽。明显赶了些路,这时又追着人,两腮酡红,如潭面桃花。这一幕更似冰凉之中一丝暖流直击心底,让人不禁心神激荡。
两女都见有人。采言倒不觉什么,只是后面追着的女子突然驻了脚,轻轻走到气吁吁的采言身旁。轻声说:“你再不可随便吃那些花花草草,若是有毒怎么办?还不吐出来!”
采言一张小嘴,舌头吐出来给她看看。一闭嘴说:“谁叫你不追得快些,要是等会儿我让那叶子给毒死了,便是你把我害死的!”这采言越说脸sè越是厉害,把那柔和女子吓得突然手脚都无处放了似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抖起来,“那,那……要不我们赶紧回去吧!”说着着扯着采言的衣襟,眼红噙泪,马上就要哭出来。
“哎哟!我的肚子……”
“采言,你怎么了?都说不要随便吃那些东西了,你……”扶着采言的她呜呜哭了。
采言惨哼两声,便伏在她怀里动也不动一下。采言惊惧下哭得更凶,霎时间就梨花带雨,凄惨揪心了。
无助下也难舍少女羞涩,一双红肿泪眼只是一次次望着皮安安几人。虽流露着求助神sè,却开不了口。
布禽一扔手里肉就往那边冲。皮安安大叫一声:“回来!”
鹊生对这些都不怎么关心,也似乎身边无事可管的样子,照样吃肉。林西城却双眉一蹙,正要上前去看看。哪知皮安安一步跨到两女身边,张嘴就叫:“余采言,你连喜萝都值得欺负。还真像你老子说的,你就是个没心肝的东西嘛!”
林西城听他突然对那个中毒女子说这些,以为相识,倒乐得冷眼旁观。布禽则一副失了机会的样子,想起这一天下来种种,真是一屈再屈啊!
喜萝本想求助,不想这小子一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一双眼不停流着泪水看着他,也不敢轻易问什么,一心系在采言身上,六神无主了。采言听有人叫她,还说些难听之话。心里想着先前看到四人的模样,“这四人里我一个也不认识,莫非有人认识我?还敢这么说我,真气死人了。”这时她真想跳起来就给那人两鞭子,但既然装死吓人,也不能马上就起来。
皮安安见她还不动,喜萝还不停轻轻摇着。
皮安安蹲下身子,两眼直瞧着装着的余采言,嘴角一抹莫名笑意。喜萝见他长得极好看,心里也怀疑他是个女子,才不大顾忌与他挨得这般近。要是平时,还不知是个怎样的反应呢?
皮安安伸手就往余采言脸上捏去。这可吓坏了喜萝,抱着采言硬往后倒下去,一脸惧sè喊到:“请……请你自重!”采言听喜萝这么说,以为来人要轻薄她,一下跳起来,大骂到:“该死的臭……臭丫头!”等她看清皮安安时即改了口骂人作丫头。
皮安安又让人骂成丫头,一时晕了头,愣愣的。喜萝见采言突然好起来,连忙起来拉着她问着:“采言,你没事吧?真没事吧?让我看看……”
“哎呀,喜萝!我是骗你的。”
“你为什么要骗我?知不知道差点儿把人家吓死了!”说完这话,两眼里又不住地往下流泪。不过脸上倒是笑意然然,看来不将被骗之事放在心上的。
采言一摆她的手说:“这事先不说。你说,那假小子是不是要轻薄你?”她一指皮安安,严肃地瞪着喜萝。喜萝吞吐着说:“她倒没有要轻薄我……”
“好啊,你个臭丫头!敢对我动手动脚?”扯下腰间鞭子,往皮安安扑去,手里鞭子一圈,从身后划个圈,鞭稍向着皮安安脸上抽过来。皮安安又让她叫丫头,心里本就有气。这一来便打,他也豪不客气。身形一闪,从鞭子下钻到采言身前。采言一惊,不想他这般怪异就钻到自己跟前来了。手上一扯,那出去的鞭稍再往皮安安背心点来。
她这一手鞭法本使得jīng妙,长鞭像双手般灵活了。要是随便碰上个武林一二流的高手,她也能一击得手。但她却遇到皮安安,遇到了行风身法。
皮安安听得破风声响,知那鞭子点向自己背心。单脚一转,人竟顺着长鞭溜了一圈。这一番动作下,采言捏在手里的鞭子竟然不听使唤地随着要飞出去似的。力透五指,使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捏住那要跑了的鞭子。
皮安安看出余采言脸上的不可置信,倒暂时把她叫自己丫头的事放着。一心要戏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