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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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苏刚想找些话儿来聊便见蒋叶微挑嘴角笑问:"程秋露说你喜欢我,是吗?"

  白苏猛地抬头望他,似乎数于吃惊的样子,她不曾想蒋叶这样坦荡的问她这个问题,而他嘴角偏偏带笑让她分不清情绪。是好奇之下的调笑或是真心望得到答案,她无心细究。问这样的话,在她早已淡忘的不合时宜,还有什么意义呢。

  但白苏顿了一下依然正色坦然道:"喜欢过。"

  她并不想隐瞒,是喜欢,在过去。

  蒋叶觉得自己像是疯魔了,今日不过两杯酒便鬼使神差地问出来了,多少年的旧事了,突然就想翻出来,不吐不快。倒没有料到白苏的回答,以她的性格多半是会否认的,若是否认还是好的罢,可她坦荡讲出来,不过是可以证明已经放下。如今也不知心里什么滋味,一点儿遗憾吧,也许。

  白苏想一想又笑着道:"我可是知道你那会儿喜欢的是隔壁先生班上的许馨亦。"倒是毫无芥蒂的样子,只像是在回忆曾经童趣幼稚。

  其实蒋叶早忘了当时拿娘的名字,只记得似乎是姓许的。

  他哪里不晓得白苏的意思,是喜欢,不过曾经。她提醒他当日并不曾动心却是倾心旁人,如今到底难抵时光岁月,她早已没有当日的心思。

  她从来是一双亮眼,微微弯一点儿起来便盛满笑意的可人样子,她的笑甜的很舒心,叫看得人也不由地快活,蒋叶现下只觉得和她一块儿连笑都自在许多。

  他笑着回道:"到今个儿还记着她的名字呢,当时记恨了许久吧。"

  白苏弯了弯眼睛回他:"是啊,就记着你眼光这样差。"

  蒋叶盯着她收了笑显得有点儿严肃:"其实当初"

  白苏却不听他讲下去只对他道:"蒋叶,有的事情过去了,是我们没有缘分罢。"

  蒋叶也不接话兀自自嘲似的轻笑一声才道:"也许吧。"

  白苏抬头看他一眼,想着自己若是心里对他还有惦记便断不会轻松讲得出今日这些话,她一直以为自己到底是介意的,今日说来却像年少所有快活的回忆一样,并不曾有难于启齿心情,起码这段单恋没有过什么伤害,也只是特殊的记忆而已。

  蒋叶同唐子墨到底是朋友,可又隐约觉得他对自己不同往日,想来还是少为接触,省得生出无谓的事端来。

  "你同唐子墨熟悉吗?"

  "哦"白苏稍稍愣了一下才模糊敷衍道:"算是吧。"原来蒋叶也是不晓得的,她总觉得这样的事情不该是她对他的朋友讲罢,便没有言明。

  蒋叶倒未再追问什么,只说上回在烟花楼碰见,你们似乎认识。

  现下她倒是对于唐子墨对他俩的事儿连蒋叶这帮朋友都不曾提起感到甚是不满。倏然生出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空等的挫败来。她为他的倾心欢喜得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却连旁人都不愿告爽到底是淡漠罢。

  若是蒋叶知道,今日便不会问这一句,她也无须觉得难做了。

  都是他的错,白苏恨恨地想。

  第二日午后有小厮送话来说晚上的局定在烟花楼了,白苏微皱了皱眉头也只答:"晓得了。"她腹诽程秋露怎么还不赚拖了两日晚上要耗着时间。这回还提了档次定在了烟花楼,真是本事。

  之前有一回同唐子墨一道儿,路过云锦轩的时候,十分中意一套衣裳,可惜只此一件尺寸却小了,只觉得太可惜,谁晓得过几天唐子墨便叫人送了尺寸正好的一件来,手工定做的霓色晕染的水裙颜色似乎更佳,淡淡的柔和却不失绚烂,像晕在水中色彩,一看便是精巧欢喜,他总是这样周到,虽然这样的周到本不是自己的。

  白苏看着越发欢喜便干脆换了上去,外头披银狐皮草的软披便去了。

  程秋露对昨日之游似乎甚是欢喜,拉着她直道:"京城这地方实在是好,现在看来闲都实在是小的可怜哪。"

  白苏微微撇了撇嘴角并不搭话,她并不觉着京都好过闲都哪里,想来又更觉得正是因此两人和不到一块儿,程秋露从来喜欢光鲜疯狂的生活,从前就是如此,她却总撒不开去疯去玩儿,每每躲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自足,她不能说自己想要的这样的生活就是好,只能讲她甘之若素的却是自己并不享受的,讽刺罢。

  你的蜜糖,对我,未必甜美。

  屋子里头有地暖,空气里有哄哄的热气,白苏便解了外褂,程秋露夸张地拉着她道:"这衣服好漂亮,颜色像晕在水里头的,真不愧是京都的手艺啊。"

  白苏不习惯炫耀,只笑着道:"不是什么好料子。"

  落座以后才发现蒋叶并不在,她也懒于在程秋露面前询问,省得她又以为自己还存着什么绮丽的幻想。她又陪着程秋露聊些琐事儿,什么时候对着不喜欢的人她也学得从善如流,满目和谐快活,想想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必撕下伪善的面具来,挂笑聊上两句也算多一个"朋友"多了一条路。

  成熟起来的人便失去了肆意的权利。

  又陆陆续续有人来,便有同蒋叶相熟的问起他怎么不在,他们这类人总是不会被忽视的存在,立刻有在京都混的不算好的酸溜溜地回道:"蒋叶现在忙得,在里间还有个局,空陪着咱们呐。"

  烟花楼白苏是熟得,对外接客的称是外间,自也分三六九等,但大多是各路商贾撒了大把银子提前预约几日便可去的。里间便是大不同的,从不对外开放,隐蔽性极好,据说还有通向外头的偏门,对里头清楚的人少之又少,可不是砸了钱就能进的,白苏一般也只在外间儿,因与杨树相熟自然是安排最好的规格,可里间一般是不进的。

  白苏腹诽这些人能进烟花楼便也定是靠了蒋叶的面子了。见了新鲜却又在背里说些酸话儿。

  程秋露自然是个有眼见儿的主,谁轻谁重还是拎得清楚的,便接口道:"不过你们可别说,要不是蒋叶,这京城第一楼我们可真还进不来了。"

  这世道从来是靠本事说话。

  烟花楼的菜自是不在话下的,白苏便想着一心一意地吃一番,也懒得管桌上的觥筹交错了。上佛跳墙的时候,鸽蛋软滑没有夹牢落到汤底里头溅了些油在前襟上,虽算不上明显她却恨恨雄了一番,便对程秋露耳语一句说出去用水收拾一下。

  往走到里头去一点儿的房间是休息室,也有给客人解油污的精油,她去给油点儿上头撒一点,怕回去后洗不干净。

  蒋叶同唐子墨站在过道边上说话,最近城西动荡些,上面有人革了职,便不安稳了,城西的几家都人心慌慌的只怕是要变天儿了,蒋叶出来的时候,虽晓得是没什么事的,还是出于关心问唐子墨:"最近城西不安稳,对你可有什么牵连。"他果然道:"小事情,没事儿的。"。有路过的姑娘胆子大的,便忍不住频频回过头去看他们,这样出色的人物,站在哪里不是焦点呢。

  白苏弄好衣裳从里头走出来的时候,唐子墨一眼儿就见着了,初是只是因为她的衣服显眼,他余光扫到并不曾细瞧便又同蒋叶说城西的烂摊子如今没人肯收拾,墙倒众人推的故事从来常见。

  他又无意识地朝白苏那边儿看一眼,一个恍神一时竟没认出她来,她今日着的正是那日自己托人定的衣裳,很合身料子的垂坠感也足,颜色正衬得她越发的气色好,倒让他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半饷之后微微弯了嘴角,眼中多了笑意。

  白苏走着依旧低头摆弄衣裳,那块儿有点儿湿湿爹在身上不太舒服,她用巾子时不时压一压水分,并不曾看见前头站着的两人。

  蒋叶背向着白苏站,见唐子墨的目光望向身后便微微扭头去瞧,低头走过来的不正是白苏。

  她低着头便总有头发垂下来挡着视犀她不耐烦的一次次捋到耳后,几次下来烦得用手往后面胡乱一塞,就听前头有人叫她,她猝不及防猛地抬头的时候有一点儿茫,满脸无辜的样子,蒋叶笑起来示意她在这边儿,他们站得偏里,白苏看到唐子墨的时候眼睛一亮,却又想到他的恶行,况连蒋叶都不晓得两人的关系,干脆装乖卖傻,走过去朝蒋叶点点头,又满脸堆笑地望向唐子墨道:"唐公子也在啊。"

  唐子墨很不显眼地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白苏给他看得心里头发毛倒有了是自己吃干抹净不认帐的罪恶来。

  蒋叶之前便觉着白苏待似乎唐子墨有心,此刻便问白苏:"你同程秋露他们一道吗?"白苏点头道是,他便对唐子墨说道:"我几个同窗在外间,我去打个招呼。"唐子墨点点头却似有意无意地瞥过白苏定了一会儿,她昂了昂头输人不输阵,同蒋叶并肩往外间走去,走两步到底还是没有出息,忍不住回头瞧他一眼,唐子墨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见她回头,白苏看到他很温柔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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