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崭露头角（三）
霸天虎、金豹子勇猛正直，笑傲江湖。坐山雕不畏强暴，手下的兄弟风雨同舟、亲如一家，这正是剑寒心目中敬慕的义匪，剑寒通过与他们的交住接触，毅然决定加入这支杆子队伍，与这些兄弟生死不弃。
所以出现了剑寒拜山入伙的一幕，霸天虎和他的弟兄们还没理清纷乱的思虑，又被剑寒这“嗵”的一跪一拜砸蒙了，“这又是那一出呀？”不过这回坐山雕清醒了，到底是文化人，脑袋瓜子灵活，“大哥！”一声惊醒了霸天虎。
“兄弟，你当真不嫌弃俺们？当真要上山落草？当真……”霸天虎将信将疑的问了一串“当真”。
“大当家，我剑寒当真要一辈子帮你练轻功，大丈夫一言九鼎，一诺千金。”
“哎哟！俺娘吔，剑寒，俺的好兄弟！”霸天虎一个箭步冲到剑寒面前，一个熊抱，“来弟兄们，给俺兄弟也练练轻功。”
“嗷！”金豹子、旋风斧一马当先抱住剑寒的胳膊腿，坐山雕也毫不犹豫奔上前，所有的兄弟都从深思中觉醒，一涌而上，“扔、接”“再扔……”，剑寒也学着霸天虎，一起一落声“娘哎！”
此刻的剑寒心中涌上的热浪染红了双眸，他知道，霸天虎和他的兄弟在心中接纳了他，这个山寨将成为他重生于这个世界的家，他将在这个港湾中建造一艘无坚不摧的战舰，在这惊涛骇浪的时代乘风破浪，不但要活下去，还要好好的活，轰烈烈的活。
“哎哟！又折腾了老半天了，俺的肚子饿偏了，张大勺，张大勺，你他娘的饭做好了吗？”
“大当家的，酒菜都摆上了，你们一进寨二当家的就吩咐好了。”一个笑眯眯的矮胖子手拎个大铁勺回应。
“走，兄弟，上聚义厅，咱们今天好好喝一场。”
剑寒神采飞扬的打了个响指，“欧了”，接着又摆了个oK的手势，金豹子不知道是啥意思，鹦鹉学舌，“呕了”，不过响指打了几下也没打响。看的旋风斧、窜山猴满眼疑惑，“呕了，怎么还没吃就要吐？”
聚义厅设在山寨最高处的山腰间，这本是三清观的主殿，霸天虎占踞道观后就安居此殿。几年里不断有逃避官府追捕或江湖中人上山投奔，随着杆子队伍的扩大，霸天虎把周围的道舍都修缮加固安置兄弟。他与坐山雕、金豹子和亲随依然住在“三清殿”，坐山雕亲笔题字，“聚义厅”的大匾换下“三清殿”的门匾。
大厅门前是一片平坦的广场，全由一米见方的大青石板铺成。蹬上九九八十一节石阶，迎面耸立一根碗口粗十米高的旗杆，顶上飘着一面红底金边的大旗，让面绣着一幅凶猛的黑虎图案。
进入“聚义厅”足有百多平米的大厅内，原设有三清道尊的祭台上端放着一只硕大的座椅。椅上覆盖一张完整的虎皮，座椅后立着一张木雕屏风，屏风上雕刻着一幅仰天长啸的黑虎图。虎皮座椅两侧分别置放铺着豹皮的高背座椅，祭台下，大厅中央支着三口三足合抱的铜鼎，鼎内火焰烈烈，两侧各摆放着十八把宽大结实椅子，均以狼皮铺盖。
“嗬！莫不是进了威虎山的威虎厅了，这霸天虎真能摆谱。”剑寒被眼前大厅内的气势震撼了，前世在电影电视上看过土匪窝的样子，无非是上面摆把大椅子，两侧放一溜小椅子，中间支口大锅，那像霸天虎的这大厅如此气派。
“兄弟，这是俺的座椅，今天你坐着。”霸天虎一拍剑寒的肩膀指着当中间的虎皮大椅说道，话音未落，就见座山雕、金豹子脸色变了，神情复杂的盯着剑寒。
“大当家，你这是在撵我走吗？”剑寒道。
霸天虎忙道“兄弟，俺留还留不住呢，怎么舍得撵你走呀。”
剑寒拱手道“剑寒我初到山寨入伙，身无寸功，能有张床有口饭就心满意足，感激不尽，别说大当家的座椅，就是这下面的三十六头领的座椅，我也无颜去坐。”
“那怎么使得，不行不行……”霸天虎头摇的拔郎鼓似的。
“兄弟不才，愿让坐椅请剑寒就座。”坐山雕满面诚恳的望着剑寒。
“哎哎，剑寒兄弟，俺的坐让给你，坐着可好了。”金豹子在一旁急忙推让。
剑寒道“三当家的，给剑寒口水喝。”
“快！拿水来。”金豹子大声吆喝。
剑寒双手捧碗一饮而尽，“滴水之恩，日后当涌泉相报，三位当家的，各位头领，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剑寒告辞！”剑寒对三位当家及大厅内的众头领深拜一躬，拔腿便走。
剑寒的言行让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惊愣了，大厅内鸦雀无声，只有剑寒咔咔的军靴声。
“俺的娘吔，这是为何，兄弟，兄弟……”霸天虎大喊着扑上前，紧紧抓住剑寒的手。金豹子紧跟其后，一把抓住剑寒的胳膊，座山雕和头领们全围了上来。
“兄弟，你刚才不是发誓要与俺们生死不弃吗？为什么？为什么？”旋风斧两眼湿红的瞪着剑寒，泪光中浓抹着失望。
剑寒慢慢的环视着周围一双双流溢惋惜的眼神，心中波涛翻滚，感慨万分，“多么纯朴敦厚的汉子呀！多像我前世的兄弟呀。”
此刻，剑寒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说心里话，他一点也不想走，一是舍不得这群性情相投、一见如故的兄弟。二是他已经用所显露的功夫，所展示的人格魅力，赢得了这群江湖好汉的佩服和敬重，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把这里当作大显身手，展示才智的舞台，他要凭借这点星火燃起燎原烈火。
但是，霸天虎三兄弟谦让座椅之举令他甚为难堪，初入山门，寸功未立，贸然抢位乃江湖大忌。尽管霸天虎三兄弟诚心相让，但越是如此义薄云天之人，剑寒越是敬重，越是不忍行那不仁不义之事。况且，剑寒贵有自知之明，油皮是油皮，但皮不厚，怎么可能恬着脸坐在交椅上装13呢？
“三位当家的，诸位兄弟，你们都是义重如山，磊落坦荡的江湖豪杰，剑寒与你们萍水相逢，于山寨无丝毫之功，于兄弟无分厘之德，承蒙诸位容纳已是感恩不尽，剑寒行走江湖纵横西域，凭的是一身胆气，满腔侠义，岂能做鸠占鹊巢之事，令江湖不齿，让兄弟寒心。”
剑寒一番慷慨激昂、有情有义、有理有节的演讲，又强烈冲击着这些江湖好汉的心扉。连剑寒自己都佩服自己。“这番演讲若放在前世定会招来冷眼热潮，笑话我是狗吃麦苗——装羊，可在古代，那绝对是感人心扉，若心扉有两扇门，这会至少也冲开这帮兄弟的一扇门了，咱是好人哪，魅力四射的牛人哪！”
“荒天娘哟！兄弟，你是举人呀，学问这么大，说的真好，说的俺心里热乎乎、服贴贴的，”霸天虎摇头晃脑的说道，“好！兄弟不肯坐俺也不敢勉强，虎子，搬把椅子放在你的座椅边上。”
“哎”，旋风虎乐的屁颠，一溜烟跑去搬椅子。
霸天虎又转头对大胡子汉子吩咐道“金毛猿，把你打的那张虎皮拿来给剑寒兄弟铺上。”
“哎”金毛猿一蹦三跳跑去拿虎皮了。
“兄弟，你刚可把俺大哥吓坏了，脸色都变了，可青了。”一听“可什么”，剑寒就知道是金豹子在说话。
“三当家，刚才你的劲可大了，俺胳膊可疼了，你的手可抖了。”剑寒用山东口音学金豹子，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金豹子还在嘟嚷着“可好了。”
大碗酒，大块肉，酒用坛子哗哗倒，肉用刀子噌噌割，狂吃豪饮，这就是古代江湖豪侠，绿林好汉追求的目标。刀口舔血，生死难料，视钱财如粪土，功名于他们挨不着，唯有大碗酒、大块肉是他们最大的享受。
“来弟兄们，为咱山寨又添了条好汉，干！”霸天虎一声呦喝，众好汉随合一声“干”，仰头喝干。剑寒也是如此，前世的剑寒就是有名的一口干，这喝法他喜欢。
“操，这什么酒，酸涩中略带苦味，真他娘的难喝，尝起来度数应该还抵不上前世啤酒的一半，难怪那武松能喝十八碗。唉，这么难喝的玩意，武松喝十八碗，脑子有病呀。得，我也病一回，谁让这帮汉子都这么爽气呢？马尿也得喝。”思量间，剑寒也仰头干了一碗。“嘿嘿，就这酒，凭我前世的酒量，喝这淡汤能喝十多斤，哈，霸天虎、金豹子，还想跟我比酒量，又得踢到铁板上。”
果不其然，众兄弟连干三碗后，霸天虎三兄弟拎着坛子端着碗奔剑寒而来，“兄弟，俺哥三敬你。”
“谢谢三位当家的。”四碗一碰，“咕咚”，酒尽碗空。
“来，再敬”霸天虎一抹嘴，提起坛子又要倒酒，“慢，大当家的，这么喝不过瘾，坛子给我。”剑寒举起酒坛，“敬三位当家的”仰头就灌。也不见剑寒的喉结上下滚动，浠里哗啦，连喝带洒，一会儿十斤装的酒坛空了，剑寒摔摔满头满脸的酒珠，“真他娘的痛快，爽！虎子，再来一坛。”
“哎”，旋风斧大张的嘴还没合上，顺手就递上一坛，“等等，兄弟，俺怎么感觉你喝酒象是小坛倒进大缸里，真顺溜，来，俺陪你喝一坛。”霸天虎拎起一坛酒。
“大哥，还有俺呢，俺也可能喝。”金豹子也拎起了一坛酒。
“虎子，给俺也来坛，今天俺豁出去了，一醉方休。”剑寒的豪爽也激起了坐山雕的兴致，原本不胜酒力的他也拎起一坛。
“这坛酒剑寒敬各位兄弟。”“砰”四个坛子一碰，四条大汉昂首梗脖子的灌了起来。旋风斧、金毛猿也拎起个酒坛大喝。
剑寒灌着酒听着耳边传来的喝彩声和咳嗽声，暗暗笑了，“这么灌酒是有技巧的，是练出来的，一味猛灌不呛才怪。”
一坛下去，霸天虎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舌头捋不直了，“真……真他娘……娘的痛……痛快，兄弟，你……你好……好样的，俺打……也打不过，喝……也喝不过你，你……是大……大哥。”
坐山雕已瘫在椅子上，金豹子也没“可什么”了，“呕了”一声，真的呕了出来。
旋风斧、金毛猿倒是酒量不错。旋风斧摇摇摆摆的凑到剑寒身边，“兄弟，‘呕了’是什么意思，咱咋没听过。”
说实话，剑寒也无法具体解释这个“小沈阳”的“欧了”，只能说出个大概，“‘欧了’是我家乡方言，就是好了的意思。
金毛猿晃晃悠悠上前问“大侠哥，什么是爽？”
剑寒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这就是爽，爽就是痛快。”
“哎哟！俺大哥天天让俺爽，俺的耳朵都爽长了，俺不要耳朵爽，俺要痛快爽。对了，大侠哥，朱八戒是谁呀？”
剑寒故作神秘的说“猪八戒是当今皇上的大爷，英武俊挺，武艺高强、良田万亩、妻妾成群，耳大垂肩，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晃着大耳朵哼哼的可爽了。”
“荒天娘哟，这个爽，俺喜欢，我也要当朱八戒。”金毛猿笑的黄胡子乱颤，剑寒笑的肚子痛。
你道这剑寒为何要编排这猪八戒，原来这明一朝皇帝皆姓“朱”，加之明未时几代皇帝都昏晕无能，至使百姓涂炭，所以剑寒将这好吃懒做的猪八戒编成了皇帝的大爷，稍泄心中之不愤。
清醒了一些的霸天虎走过来搂住剑寒的肩膀，“兄弟，这大厅里的兄弟全是咱山寨的硬点子，旋风斧是‘四大天王’之首，金毛猿是‘八大金刚’之首，‘四眼狼’，过来，快他娘的。”
“噌”一个身材瘦长却充满活力的白面汉子站在面前，剑寒一看这汉子就明白了他“四眼狼”绰号的含义了，苍白的脸如刀劈斧砍一样棱角分明，薄唇紧抿，一对眼角上挑的丹凤眼闪烁着褐色的利光，额角的一道刀痕平添了几分戾气，最奇特的是他的眉毛，黑浓粗短，远远看去象两只黑亮眼睛。
四眼狼拱手道“拜见大侠！”言行举止不亢不卑。
“兄弟客气了，从你举止、言谈、神情上看，我猜你非江湖绿林出身，应该是军官出身。”剑寒道。
“大侠果然非凡夫俗子，展良原青州府军校尉，因不堪总兵凌辱，杀之而落草野狼谷，大侠高义，兄弟敬佩之至。耳闻大侠功夫了得，敢问能否赐教一二？”展良又道。
剑寒笑道，“剑寒雕虫小技，何道了得，好，择日领教。”
“去你娘的，连俺都不是对手，你赐什么教？找死呀。”霸天虎嬉笑着拍了四眼狼一巴掌，转过身对剑寒说，“这四眼狼使一杆泼风狼牙棒，手上功夫端的了得，嘴上的功夫也历害，是咱山寨十六狼骑之首。”
“十六狼骑，好名号呀！”剑寒的赞叹脱口而出，“充满血腥暴戾的凛凛杀气，比天王、金刚之类的名号更让人感到恐惧，两军厮杀要的就是这样的铁骑”剑寒心中的念头表露在神情之中。
四眼狼闻听剑寒的赞叹露出自豪的微笑，“俺十六狼骑岂止是名头亮，冲锋陷阵更是以一当十，勇猛无敌。”脸上那道刀痕使四眼狼的笑容狰狞可怕。
霸天虎把手下的天王、金刚一一介绍给剑寒，这些天王、金刚果然人如其名，个个剽捍健壮，威武英雄，剑寒心中暗想，“霸天虎这夯客的确不凡，能把这么多虎狼壮士拢聚身边，可不是仅凭武力所能及，”剑寒对这位大当家的真是刮目相看。
聚义厅里炉火熊熊，众好汉畅怀痛饮，剑寒和这群豪爽的汉子都是跑出去“呕了”好几次，但回来继续拎着坛子狂饮。酒这玩意，无论好劣，都是男子汉交情结义的摧化剂，推杯换盏中，搂肩搭背，称兄道弟，甚是亲切无比。尤其是与这些绿林好汉对饮，更是痛快淋历。
月牙偏西，大厅里已是东倒西歪，横七竖八的躺满了醉倒的汉子，剑寒摔碎了最后一个酒坛，傻笑着跌翻在椅子上，小虎牙和穿山猴跑进大厅，手忙脚乱的掺扶起剑寒。
“师父！师父！”小虎牙急切的喊着。
“别叫我师父，叫哥，我喜欢当哥，喜欢你给我当弟弟，不当啥狗屁师父。”剑寒硬着舌头含糊不清的嘟嚷。
“哥！”浓浓的亲情让小虎牙热泪涌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