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23日天气晴
昨晚见到老彭的时候,他还风尘仆仆的样子。我放下包同他在沙发上坐着聊了一会,起身去盥洗间,洗完澡打开浴室柜子,第二层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打开来看,是一对鲜红色的毛绒手铐,颜色艳丽夺目,戴在手腕上定是个不小的视觉冲击。冷冷的金属光泽、裸露的肌肤、毛绒绒的护套,刺激、性感?
啐,变态玩意儿。
我将它小心收起来藏好。穿好衣服去卧室,老彭不在那里,我又在房中转了一圈,他在书房,半卧在安乐椅上,双目微闭,报纸掉地下。看样子是睡着了。我从书架上取了本书,蹑手蹑脚回到卧房,躺在翻起来,看着看着就两眼朦胧的了梦乡。
夜里有梦,老彭立于床爆面无表情的看我,我不得动弹,一片混沌之中只觉压迫、窒息。
今早起来,老彭问我昨晚为什么不叫他,我嘻嘻笑,“我看老哥乏了,是不是开会累的?”
“不,急着回来看你累的。”他捏捏我的手,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眼角的细纹十分清晰,这张脸上的五官四平八稳的摆在那里,经历了时光的打磨,带着沧桑气息。
我曾因这段关系一度陷入矛盾、迷惘。该抽身出来,还是该继续下去,我彷徨过,驻足停留,终是少了些决心与自己错误的过去决裂。于是,我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愈挣扎陷得愈深——
那次替彭悦年给他儿子买生日礼物之后,我同他的接触频繁起来。他偶尔约我吃饭或是喝咖啡喝茶一类的活动。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毕竟像我这样初出茅庐的年轻小女孩和这样一个看上去有些身份的中年男人待在一起,本来就惹人眼球。当然,他一般都会带我去一些安静的地方,高档餐厅、大酒店,开包间。
我在大学里面谈过一次恋爱,毕业时分手告终。我隐隐约约知道了老彭的意思,心中诸多顾虑。他自然明白我的心思,有一回约我出去,我找了托辞想推掉,他认真的说想找我谈谈,希望我推掉和别人的约会。老彭告诉我,他的妻子儿子都在瑞士、他和妻子分居已有两三年,正在办离婚。记得当时我气哼哼的说了一句,“我等彭先生的私事办妥之后再约。”
彭悦年当即笑了,一副宠溺的表情,好说歹说讲了半天,我的口气才慢慢的松下来。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不断的试图远离他、想把这段关系保持在一个合适的“度”上,可怎样也无法使自己满意。这期间,老彭向我保证两年内离婚,又不断地游说我,改造我的思想。他带我去商场购物,笑呵呵的说以前向来无此闲心跟妻子去看这些,带我看高档服装、化妆品,“诚心诚意”要为我付账,被我拒绝了几次,他发现这招行不通,又我去他家里,诺大的的一套房子,空荡荡的,看不到女人居住的痕迹,我明白,老彭要我确信他和妻子已经分开的事实。有一回还当着我的面给远在瑞士的儿子——友文拨电话,并且在电话里有意问起妻子的近况……彭悦年做的一切,可谓“用心良苦”,用意十分明显,无非是想和我说,“雪梨,安心跟我。”
起初,我只当是一场忘年恋爱,可事实上,我做了彭悦年不折不扣的情人,虽然他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那种心情很复杂,我一面觉得自己做错了,这种关系是不符合主流道德观念的,张雪梨愧对死去的父亲、愧对养育我的母亲、关心我的哥哥。可是,当我想要挣脱之时,无力感又深深袭来,我一度依恋彭悦年,无力拒绝对他为我提供的一切……况且,那时,我认为我们的关系仍然是有希望的,等他离婚,我便可以风风光光做老彭的爱人…….
2005年9月26日天气晴
昨天去趟山西,到吴民生的公司看了看。老彭未出面,事情交代给我,由我和他们谈。不得不承认,那边的人很富有,在太原大街上,酒店门口,上等好车随处可见,宝马奔驰自然不说了,保时捷、宾利、林肯……也许是北京太大从集中度上差了点,还是本来就存在差距呢?
吴民生开车来接我过去。他的公司规模不算小,一旦开工,财源滚滚入囊中。山西是块宝地,好像一锄头挖下来就能见金子。昨晚去喝茶的时候,吴民生主动和我谈了股份的事情。虽然心里知道是真的,但听到整件事自吴民生口中说出,有点像做梦,我都不敢高兴,害怕高兴太早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天回北京的路上,我感慨万千,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彭悦年的算盘很精,做事也很到位。这其实是个公平的交易。
下午回到家小小休息一会,我拨一鸣那里的座机,想问问他住的怎样,习惯不习惯。他正式入住九号楼以后,我还没有“正式”拜访过他。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看样子是不在家。他会去哪里?正要继续想下去,我又觉得自己好笑。人家去哪里与我何干?若不是行动不便,去哪里都有可能啊,周末会会朋友什么的。看来我还是对他有看法,觉得他是残疾人,处处应该和别人不同。
我穿好衣服准备出去吃饭,收到一条短消息:雪梨,在家?来自一鸣。
我立刻回他:最近两天去山西转了转,刚到回家一会,你不在?
林:我在外面买点东西,昨天本想约你和尧尧一起过来吃饭,打了你家电话没有人接,原来是出去玩了哦。安排蛮好。
我:要不下周末吧。先预约了。我一定要尝到林厨师的手艺。
林:好的。正值国庆佳节。手艺欠佳,到时给点面子。
我发完短信才想起来还没有问问他住的好不好,有没有什么不方便需要帮忙的。于是又补充一条:住的怎样?还方便吧?要出去的话尽管找我借车。
林:很好。谢谢。
他竟然可以一个人独立生活,这是我从未想到的,我以为,得请个保姆什么的照顾一下,上次却听尧尧说他自己可以,只需要每天叫个钟点工过去打扫清洁、洗洗衣服。
2005年9月28日天气阴
乐玲和老公的婚纱照做出来了,她带来单位给同事们看,厚厚的一本册子。夏天的时候,他们花了三天时间带摄影师去海南拍的,取景考究,人物神态自然、生动,总的说来,是洋溢着幸福的美。
今晚,我向老彭讲了一下去山西看到的情况、又将我和吴民生的谈话详细讲他听。他还是那副泰然的样子,无论何时、何地都波澜不惊。讲完后,老彭说手头还有点事,我们各自离开。
2005年9月29日天气晴
今天和一鸣约好了后天下午去他那里吃饭。
每晚,当我端着茶杯站在客厅的阳台上,在夜色中望着对面九号楼一六零六的厨房,几缕幽暗的灯光透出来,我便情不自禁的想,一鸣在客厅看电视吧,如若完全没有灯光了,我又想,这睡得真早。这种猜想特别奇怪,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偷窥他人私生活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