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30日天气晴
最近几天都没有和老彭联系。老彭的日子总是匆忙,可我并不觉得他手头的公事、朋友间的应酬可以占去他的全部生活。老彭曾经说,雪梨,我最喜欢、最疼你一个。我在想,有最喜欢的、也有次要喜欢的,还有很多很多一般喜欢的吧!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张雪梨,我不过是其中运气不算太坏的一个。
因为放长假的缘故,今下午提前下班。我回到家给尧尧打了个电话,问她国庆安排。
“没有什么特别的啦,约了几个同事,准备三号去趟青岛,你要不要一块?”尧尧说。
“你知道我不喜欢凑热闹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一定有安排了。明后天有空没?聚聚。”
“好。前些天才和一鸣说好,国庆节去他那里尝尝他的手艺。”
“哦,对,上次就提过,那天你不在。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2005年10月1日天气晴
上午起来翻杂志,又给朋友们发了一圈节日祝福短信,也给老彭发过去,他回了四个字:国庆快乐。再一条:准备一下明天去厦门。
十二点,简单做碗麻辣面条当午饭。吃完后给林一鸣发短消息:一鸣,晚餐菜料我去超市买吧,需要什么列单子给我就好。不一会接到他的电话,“你吃午饭了吗?”
“刚吃过。你还没?”
“也刚吃过。尧尧说她下午四点过来。呵呵,我发短信比较慢,不如说给你听。”
“好。”
“牛排,大概半斤,鲑鱼,约莫一斤大小,芥兰、大葱、黑胡椒、洋葱……数量你估计一下就行,配菜和佐料多备一点……”
“嗯,嗯”我拿起纸笔一一记下。
交代完毕,他又说,“真麻烦你,雪梨。”
这又来了,我没说话,懒得理他,他听我这边没声音,也意识到什么似的,自己笑了笑,“我习惯了,你当没听见好了。”
我去超市买好东西直接去一鸣那里。四点钟,尧尧准时到。一鸣开始进厨房忙活,我给他打下手,洗洗菜、切切菜什么的,开始的时候,尧尧站在厨房门口看,后来觉得无趣,干脆跑回客厅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厨房的作台是改装过的,高度正好适合他,看着一鸣转动轮椅在厨房来来去去,手艺娴熟的样子,突然之间觉得温暖,这里有点像个家。我们一边干活一边闲聊,一鸣给我讲了好些以前在美国上学的事情,以及后来遇到的种种逸闻趣事。说到这些的时候,我见他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我隐隐感觉到,以前的他,应该是个乐观开朗、前途一片光明的男人。
当然,话题里面少不了他的弟弟一飞。听得出来,他们感情甚笃。
一鸣的厨艺的确不奈。他做了黑胡椒牛排、清蒸鲑鱼、白灼芥兰,还有一个鲜菌汤,口味正合适,不咸不淡。我也拌了个凉菜——烧焦皮蛋。忙完后,一鸣舒出一口气,反着手揉自己的腰和背。
“累了?”
“坐久了。”
我也没多想,伸手扶在他的后腰,照着他的样子轻轻的揉起来。碰到他的手指,他怔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缩回去,“我自己来就行。”
我没作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感觉他背部的肌肉有点僵。房间弥漫着一点点暧昧的气息,就这样,很舒服。
饭菜上齐之后,尧尧乐呵呵的说,“大厨师都在这里,那我只有吃的份啰。”
我笑尧尧最近满面春光,不知遇到什么好事。
一鸣很有意思的看看她,转过脸来悄悄对我讲,“一飞要回来了。”
原来,爱情可以使一个人毫无顾忌的幸福着,无意识的沉浸其中。
吃完饭由尧尧洗碗兼收拾厨房。我和一鸣在客厅打开电视一边看一边聊。
“一鸣,我佩服你。”我对他说。真的,这是心里话。
“雪梨,我有什么好佩服的?多半时间坐在轮椅上,出去一趟还得麻烦别人当司机,自由再也找不回来了。”他看着自己的双腿,轻声叹息。
“不,自由是看不见的东西。”我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这话的含义,恐怕只有我自己才清楚。
他看我认真的模样,突然咧嘴笑了,皓齿微露,“在想什么?”
我没做声。
“好奇我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他突然问。
但凡有点好奇心的人都想知道,不过怕问起来对他不尊重,所以选择沉默。
“交通意外。那年圣诞节,一飞和我参加完一个party,一伙人都玩得疯疯癫癫的,开车回去出的事。”他仍然保持一个轻松的表情,不过声音低下来。
“不论怎样,很高兴认识你,一鸣。”我打断他,向他伸出手去。
他伸出右手与我相握,手指纤长,掌心温热,手心里的皮肤有一点点粗糙,握上去有一种实在的感觉。
2005年10月2日天气阴
今天,老彭带我去厦门。主要活动项目是打高球。此行是齐介南安排的,在东方(厦门)高尔夫球场。齐总接待自然鼠宾待遇。这种活动,我压根提不起兴趣,可老彭偏偏喜欢拉我来当陪同。
到了厦门,我们直接入住高尔夫俱乐部的美式别墅。
2005年10月3日天气晴
十月份至一月份是这里最好的打球季节,来打球的客人不少,球童能用四种语言与客人交流。老彭很喜欢这里的环境。我记得去年也是齐总安排过来这里打高球,不过老彭并没有带我来,回去之后,他对我说,“雪梨,下回你一定要同我去。缺了美人,风景大大失色。”当时我坏坏的笑着说,“老哥又不缺人。”
“哎,雪梨这话说的…….”
“开个玩笑那么认真。”我说。
老彭当即哈哈大笑,说我讲起话来他都分不清真假。我明白,即便我不去,齐介南也决不会让老彭感觉寂寥。
当然,这回跟他来看看不会有什么损失。这里的球道面向马峦海湾,背靠玳瑁山脉,众多千年古树和奇岩怪石点缀于球道之间,高球爱好者在此挥杆别具一番情趣。看了老彭那个漂亮的开球旋转动作就知道,这是个高球老手。当然,他的果岭推杆也是显得很比较老到的。
十月初的厦门还有烈日炎炎的感觉,我穿了一身白色NikeGolf的服装,带遮阳帽加上太阳镜,全副武装上阵。他们特意为我准备了一套Dunlop球粳齐总煞有介事的问老彭,要不要帮雪梨请个高球教练。我暗自觉得滑稽,对于我这种不感兴趣的人来说,有点浪费,不过他们喜欢拿银子砸,有什么办法。
“雪梨,给你请个教练好好学学,从握杆技巧开始,好不好?”休息时间,老彭问。
“不要了,老哥就是我教练。”
老彭拥着我的肩,满意的笑。相处几年下来,我已了解他的脾性。
我换了身衣服去俱乐部的会馆打网球,没过二十分钟,有人来叫,“雪梨!”我回头看,一个披着浪的年轻女孩在冲我招手,说是彭先生叫我过去。她是齐介南的助理,小刘,好一个可人儿。我只得乖乖出去,在亚热带的阳光底下,看老彭在本特草果岭上推杆,我的整个身体被南方潮热的空气包围着,已顾不上美丽的海滨风光。
和彭悦年一起的时候,我必须自己的角色。曾试图做回原来的自己,可愈是挣扎愈是束缚更紧。
2005年10月3日天气晴
明天回北京。
晚上一不小心半瓶皇家礼炮下肚,有一点晕乎。老彭也喝得不少,顾不上理会我,早早回房休息。
我让小刘带我去外面吹风。坐着她的蓝色宾利,在这个城市的夜色中穿梭。我们到了海爆一阵阵澎湃的涛声,今夜的海风潮得厉害,算不上宜人。手机提示有短信,我按下查看:假期过得如何?来自林一鸣。
我即刻回复:凑合。
林:不在家?
我:正在海边吹风。
林:挺好。哪里的海?
我走到离海近一些的地方拨了电话过去,还没等他接起来,我已迫不及待的将手机对着澎湃的大海,“一鸣,你听听,这是哪里的海?”
“一定是南方的海。”
“我在厦门。”我对着手机大声的讲。
“唔,假期愉快…”
听起来是要挂电话了,我突然想起来什么,又问,“一鸣,找我有事?”
他轻声笑笑,“做了点心,想你品尝。”
“真的?谢谢。其实——”我正想说,其实从你家厨房就能看到我家客厅阳台。想想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个“阳台的秘密”好了。
“嗯?”
“没有了,回去见…….”
回到房间时,老彭正鼾声大作。